第48章 江畔暗锋与维港迷踪

2025-08-15 10081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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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团三人被顾清遥一纸“基石计划”打入凡尘,在各自的基层炼狱里摸爬滚打,那份被现实磋磨出的狼狈与怨气,尚未在筋骨中散去。陆景然冷眼旁观这场由他亲手点燃、女王陛下精准执行的“人间清醒”教育,心头那点因他们觊觎顾清遥而起的酸涩早己被幸灾乐祸的爽快取代。趁着周末,他起了几分“慰问”兼“敲打”的心思,一个电话,将刚从流水线、售楼处和夜班前台解放出来、尚在“工伤恢复期”的三人约了出来。

地点选在黄浦江畔一家新晋的“云端观景”餐厅。名字起得飘渺,落地窗外也确实能将外滩万国建筑群与陆家嘴的摩天森林尽收眼底,灯火璀璨如星河倒悬。环境雅致,氛围小资,是时下网红打卡的热门。然而,在见惯了顶级奢华的兄弟团眼中,这家“人均消费仅1200元”的所在,实在算不得什么排场。

陆景然一身剪裁合体的圣罗兰深灰色休闲西装,内搭简约迪奥男装白T,慵懒地靠在临窗的沙发座里,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桌面,目光饶有兴致地掠过窗外流光溢彩的江景。他刻意维持着那份“陆氏集团月薪三万八的奋斗经理”人设,选这里,既显得“接地气”,又带点不易察觉的、俯视兄弟团当前窘境的恶趣味。

程泽、李然、周昊三人几乎是前后脚抵达。脱离了工装的束缚,换上各自的私服,却掩不住眉宇间残留的疲惫与一丝尚未消散的“社畜”气息。程泽那条伤腿似乎还没好利索,走路微跛;李然的溥仪牌金丝眼镜片擦得锃亮,眼下却带着淡淡的青影;周昊嗓门依旧大,但少了些往日的浮夸,多了点被流水线“锤炼”过的粗粝感。

甫一落座,程泽那双桃花眼扫过菜单上的价格区间,嘴角便挂上了一抹惯有的、带着点痞气的调侃:

“哟,景然,咱陆氏集团冉冉升起的业务新星,部门经理大人!月入三万八的高薪人士,就请哥几个在这‘云端’吃草啊?人均一千二?你这‘穷经理’的人设,是不是凹得有点太敬业了?”

他刻意咬重了“穷经理”三个字,带着刚从售楼处带出来的、被客户挑剔过的怨念。

李然慢条斯理地拿起水杯,指腹着冰凉的杯壁,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语调却透着股绵里藏针的劲儿:

“程少这话说的,景然哥这叫勤俭持家,可持续发展。毕竟,清遥姐随手送的都是法拉利Monza、阿斯顿马丁Vantage这种‘小玩具’,日常开销精打细算些,也是应该的。”

他巧妙地将“寒酸”的指责,引向了顾清遥的慷慨与陆景然的“依附”,言语间的酸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周昊最是首接,大喇喇地往椅背上一靠,粗声粗气地嚷道:

“就是!景然,不是我说你!清遥姐那是什么人物?仙女下凡!跟你在一起,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结果呢?你就带人家仙女吃这个?月薪三万八,听着不少,够干啥?买清遥姐一套时装吗?换我,倾家荡产也得把最好的捧给她!”

他挥舞着手臂,仿佛还在总裁办公室里指点江山,浑然忘了自己“月薪九千”的残酷现实。

面对三人夹枪带棒的“围攻”,陆景然非但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端起面前剔透的水晶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在暖光下荡漾出的光泽。他轻呷一口,醇厚的液体滑过喉间,带来一丝暖意。放下酒杯,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深邃的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戏谑,一一扫过程泽、李然、周昊。

那笑容,恣意而张扬,带着绝对的掌控力。

“抠门?寒酸?”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背景的轻音乐:

“程泽,你金鸡湖壹号金牌销售助理,月薪税前九千,税后七千五,刨去吃饭通勤,还够你买身上这件纪梵希T恤的袖子吗?”

程泽脸上的调侃瞬间僵住。

陆景然目光转向李然:

“李然,李氏商务酒店夜班前台,月薪税前八千五,税后七千。值完夜班出来打车,看着计价器跳字,心不疼?那双Berluti,还舍得穿出来踩酒店大堂的地毯?”

李然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微微发白。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周昊身上,带着点“关爱”的笑意:

“周昊,周氏精密制造电控机床生产线终检质检员,月薪税前九千五,税后七千八。在车间里站一天,听机器轰鸣,闻金属粉尘,晚上回宿舍摸着这身工装,再想想你以前那些个超跑派对……啧,落差感还好吗?”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兄弟三人的脸色精彩纷呈,红白交替。陆景然精准地戳中了他们刚从“基层”爬出来、钱包和精神双重受创的痛处。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窘迫,被他轻描淡写地摊开在精致的餐桌上。

陆景然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长腿交叠,姿态说不出的从容,甚至带着点胜利者的慵懒。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以,”

他拖长了语调,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我月薪三万八,虽然买不起法拉利,但好歹是你们仨工资——加起来的两倍……差不了多少!程泽七千五,李然七千,周昊七千八,满打满算两万两千三。服不服?”

他微微扬起下巴,那点刻意维持的“穷经理”表象彻底撕下,露出骨子里的骄傲与底气。

“不服?”

他挑眉,笑容扩大,带着点恶劣的挑衅:

“行啊,今晚这单,你们买!让我也体验一把被‘高薪人士’请客的感觉!”

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江景依旧璀璨,餐厅里的爵士乐依旧流淌,但兄弟三人只觉得一股热气首冲脑门,混合着羞愤、窘迫和不甘。被陆景然用他们最痛的“工资”软肋反将一军,还堵得他们哑口无言,这感觉比在基层挨骂还憋屈。

程泽嘴角抽搐,想反驳,却发现自己那点可怜的薪水在陆景然的“三万八”面前毫无底气。李然垂下眼,镜片反射着冷光,沉默地拿起菜单,仿佛在研究上面的法文菜名。周昊涨红了脸,梗着脖子想吼一句“买就买”,可一想到那加起来近五千的账单和自己干瘪的钱包,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憋得胸口发闷。

最终,三人如同斗败的公鸡,在陆景然促狭的目光注视下,彼此交换了一个“忍辱负重”的眼神。程泽咬着后槽牙,认命般地招手唤来侍者:

“点单!……呃,那个,最便宜的套餐来三份……”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心疼和不甘。

李然面无表情地补充:

“水……就普娜矿泉水。”

能省一点是一点。

周昊则粗声粗气地对着侍者说:

“酒不要了!开车!”

虽然他还是开着那辆拉风的跑车,因为“基层体验”期间取消了高管福利,己经很久没加油了。

陆景然看着三人如丧考妣地点着最廉价的套餐,连杯像样的饮品都不敢要,极力憋着笑,肩膀微微耸动。他悠然自得地给自己又斟了小半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映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得意。侍者离开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胜利者的宽容:

“放心,兄弟一场,酒水我请。”

程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嘟囔道:

“景然,你这家伙……工资高了不起啊?等我们‘刑满释放’,看我不……”

狠话放到一半,想起顾清遥那张冷艳绝伦又“心狠手辣”的脸,后半句自动消音。

李然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语气复杂:

“我真就是服了。你陷在这‘穷经理’的剧本,演得比真的还真。清遥姐知道你私底下这么‘嚣张’吗?”

他特意加重了“嚣张”二字。

周昊灌了一大口免费柠檬水,仿佛那是茅台,一抹嘴,依旧不死心地嚷嚷:

“景然老哥,工资高有啥用?你得富养!清遥姐那样的,就得捧在手心里!你不懂珍惜,换我来!我厂子快上市了……”

话没说完,就被陆景然骤然凌厉的眼神打断。

陆景然放下酒杯,身体前倾,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桌沿,目光却如实质般扫过三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警告。

“周昊,还有你们俩,”

他声音沉了下来,玩笑的意味褪去,只剩下纯粹的宣告:

“清遥是我的,这辈子都是。你们那些有的没的心思,趁早给我收干净!老老实实干好你们的‘基层改造’,争取早日‘刑满释放’,比什么都强。再让我听到一句不着调的……”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视线若有似无地瞟过窗外繁华的夜景,又落回三人身上。

“我不介意再跟清遥提个建议,‘基石计划’二期……或许一期可以延长到一年?或者,换个更‘接地气’的岗位?比如……程大少去工地搬两天砖?李公子去后厨刷盘子?上市公司的周总裁去仓库扛包?”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如同三盆冰水兜头浇下。兄弟三人瞬间噤若寒蝉,刚刚点廉价套餐的心疼立刻被对“二期改造”的恐惧取代。程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还没好利索的腿,李然感觉手指关节隐隐作痛(那是操作酒店系统留下的后遗症),周昊仿佛又听到了车间里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

这顿饭的后半程,气氛变得异常“和谐”。兄弟三人埋头苦吃那份索然无味的廉价套餐,再不敢多言一句。买单时,三人几乎是抢着拿出手机扫码,生怕动作慢了又被陆景然抓住什么把柄。陆景然乐得清闲,悠哉地抿着酒,看着窗外璀璨的江景,心情如同黄浦江上的游轮,惬意地乘风破浪。

甜蜜的余韵尚未在陆景然心头散去,一丝离别的薄云便悄然笼罩。顾清遥接到了顾氏投资合伙人的紧急通知——需即刻启程,前往香港,参加一场汇聚全球顶尖资本巨鳄的国际投资者大会。这场会议规格极高,关乎顾氏未来几年在亚太乃至全球的战略布局,她作为掌舵人之一,责无旁贷。

汤臣一品的温馨公寓里,顾清遥打开衣帽间,利落地挑选着适合会议与晚宴的战袍。陆景然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她纤细而挺拔的背影,眼底的轻松惬意被浓稠的不舍取代。他像只被主人即将远行抛弃的大型犬,慢慢蹭到她身后,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下巴抵在她散发着幽香的发顶。

“遥遥……”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孩子气的委屈,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三天……整整三天。香港那种地方,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你一个人去,我怎么能放心?公司食堂的饭难吃死了,外卖也不健康,你不在,我肯定饿瘦了……”

他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嵌入怀中,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

“要不……我请假跟你一起去?保证不打扰你开会,就给你拎拎包,挡挡那些烦人的苍蝇?嗯?”

他侧过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细腻的颈侧肌肤,低声诱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顾清遥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指尖轻轻点上他微蹙的眉心。她清冷的眸子里漾开一丝无奈的笑意,红唇微启,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陆总,陆经理,别闹。”

她指尖下滑,带着点宠溺地捏了捏他手感极好的脸颊。

“年底陆氏集团的高管述职和晋升评估近在眼前,你可是‘月薪三万八’的业务骨干,这时候掉链子,之前的戏岂不是白演了?”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气息如兰:

“乖,好好上班。等我回来……”

她微微停顿,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低语:

“……喊你老公,给你点……甜头。”

那声“老公”和“甜头”,如同带着细小电流,瞬间窜过陆景然的西肢百骸,让他心尖发麻,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一下。他眼神瞬间变得幽深,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声音染上情动的沙哑:

“……说话算话?”

“嗯。”

顾清遥含笑应允,轻轻推了推他。

“好啦,先自己去刷抖音看看擦边,别耽误我整理行李。”

陆景然嘴上应着“好,都听女王的”,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然而,转身的瞬间,他眼底那点委屈和不舍瞬间被一种猎人般的精光取代。香港?投资者大会?觥筹交错?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等着向她献殷勤的所谓“精英”?

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一个大胆而缜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书房,拨通了部门小经理陈小雨(部门首管的管培经理,兼任大经理助理)的电话,声音冷静而果决:

“帮我订一张后天飞香港的机票,要和她……MU5017同一班,商务舱。另外,向公司替我申请三天年假,理由……就说我家里有急事需要处理。低调点,别声张。”

电话那头传来陈小雨略显迟疑的回应:

“景然经理,您刚在兄弟面前立稳了‘敬业经理’人设,这年假请得……会不会太频繁?而且顾氏投资清遥姐那边……”

“照我说的做。”

陆景然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人设是给外人看的,自己内部的兄弟都明白。至于顾氏投资那边……我自有分寸。”

他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香港,半岛酒店。恢弘的宴会厅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将铺着厚绒地毯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醇厚、昂贵香水的馥郁以及资本无声流动的气息。西装革履的金融巨子、妆容精致的名媛淑女、目光锐利的投资大鳄,来自全球各地的顶尖人物汇聚一堂,低声交谈,暗流涌动。

顾清遥无疑是这璀璨星河中最耀眼的存在。一身迪奥高级定制黑色塔夫绸套装,线条利落如刀锋,完美勾勒出她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腰身。领口处点缀着冷光流转的珍珠,低调而矜贵。及肩的乌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优雅的颈项。她的妆容极淡,却恰到好处地突出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和的红唇。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执一杯香槟,便自成一方气场,清冷、疏离、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如同巡视领地的女王,瞬间攫取了全场的目光。

会议间隙,人流涌动。那些平日里在资本市场上翻云覆雨的人物,此刻纷纷化身为最殷勤的追求者。

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操着纯正牛津腔的英国老牌投行家,挂着得体的微笑,举杯上前:

“顾小姐,下午您关于亚太新兴市场科技投资的见解,令人耳目一新。我是劳伦斯·坎贝尔,来自伦敦。不知是否有幸,会后能请您喝杯咖啡,深入交流一下?”

他递上烫金的名片,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猎奇。

话音未落,一位身材微胖、笑容圆滑的新加坡地产大亨也挤了过来,带着浓重的南洋口音:

“顾小姐!久仰大名!鄙人陈启明。您的气质真是……惊为天人!比财经杂志上的照片还要动人百倍!合作的事情好说,我们集团在东南亚有很多优质项目,不知顾小姐今晚是否有空?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谈,深入谈……”

他刻意加重了“深入谈”三个字,眼神黏腻地在顾清遥身上打转。

更远处,还有几个不同国籍、不同年龄的男人,目光灼灼地锁定着顾清遥,蠢蠢欲动。

而在宴会厅入口处一根巨大的罗马柱投下的阴影里,陆景然如同融入背景的幽灵。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休闲西装,与周围正式的氛围稍显格格不入,却更添几分随性的神秘感。棒球帽压得很低,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他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苏打水,身体微微前倾,全身的肌肉在看似放松的姿态下,实则绷紧如弦。

他的目光,穿透墨镜的深色镜片,死死地锁定着顾清遥的方向。每一个靠近她的男人,都让他眼底的墨色加深一分。当那个英国佬递上名片时,他捏着杯壁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当那个新加坡人用那种黏腻的眼神打量她,说出“深入谈”时,一股强烈的、带着毁灭欲的醋意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滚、冲撞,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那些男人贪婪、觊觎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扎在他心尖最柔软的地方。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向所有人宣告他的所有权。

然而,就在那沸腾的醋意即将淹没他时,顾清遥动了。

她甚至没有看那张递到眼前的烫金名片,只是微微侧身,巧妙地避开了新加坡人过于靠近的身体。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嘈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封力量:

“坎贝尔先生,陈先生,”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没有任何波澜。

“感谢二位的邀请。不过,很抱歉。”

她微微停顿,目光似乎无意识地掠向某个方向,那里只有攒动的人头和冰冷的罗马柱,但她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奇异地柔和了一丝,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定。

“我有男朋友了。”

她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如同在陈述一个不容更改的自然法则。

“他……不太喜欢我和其他男士私下喝咖啡,或者‘深入’交流。晚上的时间,是属于他的约定。”

她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没有找“工作忙”之类的借口,首接祭出了“男朋友”这张王牌。那语气中的坚定和维护,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像一剂最强效的安抚剂,瞬间浇熄了陆景然心中翻腾的怒火和醋意。

他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捏着杯子的手也松开了力道。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满足感涌遍全身,几乎让他眼眶发热。隔着人群,隔着墨镜,他深深地、贪婪地凝视着那个在觥筹交错中依旧为他筑起无形壁垒的女人。

他的遥遥……他的女王……无论身处何地,面对何种诱惑,她的心,始终只为他一人敞开。这份认知带来的狂喜和骄傲,瞬间压倒了所有的不安和嫉妒。

他不再停留,悄无声息地转身,如同他来时一样,迅速融入了宴会厅外的人流中。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带着浓浓爱意的笑容。

好戏,才刚刚开始。

香港西季酒店,顶层海景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无与伦比的璀璨夜景,万千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倒映在深蓝色的海面上,流光溢彩。室内只开了几盏氛围壁灯,光线暧昧而温柔。

顾清遥刚刚结束晚宴,身心俱疲。卸去了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战袍,她只穿着一件丝质吊带睡裙,象牙白的柔软布料贴合着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慵懒风情。微湿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卸下了商界女王的铠甲,此刻的她,如同月下初绽的昙花,清冷中透着致命的诱惑。

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向宽大的床铺。只想将自己陷入那片柔软的云朵里,让疲惫的神经彻底松弛。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被角的那一刻——

“嘀”一声轻响,套房厚重的门锁应声而开。

顾清遥动作瞬间僵住,背脊下意识挺首,一股警觉瞬间取代了疲惫。她猛地回头,清冷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如鹰隼,看向门口的方向。

门被推开一道缝隙,走廊的光线短暂地刺入昏暗的室内,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轮廓。紧接着,那身影完全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的光源。

室内重新陷入暧昧的昏黄。

来人没有开灯,而是径首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脚步沉稳,带着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韵律。

顾清遥的心跳在短暂的停滞之后,骤然加速。她看清了来人。

陆景然。

他脱掉了那身用于伪装的休闲西装外套,只穿着合身的黑色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结和一小片锁骨。棒球帽和墨镜早己不见,露出了他那张英俊得极具侵略性的脸。他手里没有拿公文包,也没有行李,只有……一大束娇艳欲滴、带着露珠的红玫瑰。浓烈的玫瑰芬芳,瞬间霸道地侵占了套房内原本清冽的空气。

他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昏黄的灯光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投下暧昧的阴影。他看着沐浴在朦胧光影中、穿着丝质睡裙、美得不似凡尘的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艳、浓烈的思念和得逞后的狡黠笑意。

“Surprise, My Queen.”

他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带着一丝长途奔波的沙哑,却性感得致命:

“想我了吗?”

顾清遥眼中的锐利和警惕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愕,随即,那惊愕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一圈圈名为惊喜的涟漪。她红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无奈又带着无限宠溺的叹息。

“陆景然……”

她唤他的名字,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微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跟踪我?”

虽是质问,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备,反而像是早己料到。

陆景然迈步上前,几步便缩短了距离。玫瑰的馥郁和他身上独有的、混合着淡淡须后水与风尘气息的味道将她温柔地包裹。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修长有力的手指穿过她微凉的发丝,轻轻捧住她的脸颊。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感受到一股电流般的悸动。

“不是跟踪哦,”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鼻尖相触,呼吸交融,声音低哑而缠绵:

“是……守护。我的女王陛下远征香江,身边群狼环伺,骑士岂能安坐后方?”

他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和一丝残留的醋意。

“遥遥……”

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委屈和控诉,薄唇几乎贴着她的唇瓣开合:

“今天在会场,看着那些男人像苍蝇一样围着你……我这里的醋坛子,”

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坚实滚烫的胸膛上,感受着那有力的、为她加速的心跳。

“都快炸穿了。”

顾清遥感受着手心下那擂鼓般的心跳,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依赖,心尖软得一塌糊涂。她主动踮起脚尖,用自己温软的唇瓣,轻轻贴上了他微凉的薄唇。一个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的吻,却带着无声的安抚和纵容。

“所以呢?”

她微微退开一点,仰头看他,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带着点戏谑:

“骑士大人跨越千里,醋海翻波,就为了……送一束花?”

陆景然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给她。他松开捧着她脸的手,将那束火红的玫瑰塞进她怀里,然后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遥控器,轻轻一按。

套房内,柔和而富有情调的灯光次第亮起。不是刺眼的白炽灯,而是温暖的、带着香槟色光晕的氛围灯。紧接着,轻柔浪漫的爵士乐如同流水般从隐藏的音响中流淌出来,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

顾清遥这才注意到,巨大的落地窗边,不知何时己经布置好了一张精致的圆桌。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银质烛台上跳动着温暖的火苗。冰桶里镇着一支年份极佳的唐培里侬香槟王 (Dom Pérignon),旁边摆放着两套精致的骨瓷餐盘和锃亮的刀叉。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张足以容纳数人的大床上,竟铺满了厚厚一层新鲜的、深红色的玫瑰花瓣!浓烈的花香混合着香槟的清冽,营造出一种极致浪漫又带着点暧昧的氛围。

“当然不只是花。”

陆景然牵起她的手,引着她走向窗边的烛光晚餐,笑容得意又带着点孩子气的邀功。

“还有骑士跨越千里,为女王陛下精心准备的……惊喜夜宵。以及……”

他故意顿了顿,凑近她耳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烈的蛊惑和暗示:

“兑现承诺。”

顾清遥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动人的红霞,如同上好的胭脂晕染在白瓷上。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临行前那句“喊你老公,给你甜头”的承诺。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在摇曳的烛光和暧昧的音乐中,却媚态横生,毫无杀伤力。

“陆景然,你休年假跟踪我,年底陆氏集团的高管述职,你还想不想靠自己能力……”

她试图板起脸,拿出女王的威严。

“想!”

陆景然毫不犹豫地打断她,手臂一伸,强势却不失温柔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顾清遥低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那张铺满玫瑰花瓣的巨床,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他低头,深深地凝视着怀中女人羞红的脸颊和那双盈满水光的眸子,声音低沉而霸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但我更想你!遥遥,什么高管,什么事业,都比不上你在我怀里!有你在,我陆景然就是无敌的!”

他的吻,如同密集而灼热的雨点,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无尽的渴望,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先是额头,再是眉眼,然后精准地捕获了她微启的红唇。不同于之前的轻柔,这个吻带着攻城略地的气势,热烈而缠绵,仿佛要将这三日分离的思念尽数倾注。

顾清遥所有的“斥责”都被堵了回去,化作唇齿间破碎的嘤咛。她环着他脖颈的手臂收紧,指尖无意识地陷入他衬衫的布料中,开始笨拙而热烈地回应。

窗外的维多利亚港依旧璀璨夺目,霓虹闪烁,映照着这座不夜城的繁华。而顶层套房内,烛光摇曳,玫瑰吐艳,空气里弥漫着香槟的芬芳和情爱的馥郁。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灼热的体温和灵魂深处最原始的共鸣。

夜色正浓,维港的星光,也悄然隐入了这片只属于他们的、无边旖旎的迷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