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缜密的计划,霍去病出发了。
他们准备偷袭,结果还是被匈奴人发现了。
经过激烈战斗,霍去病要求剩余人马撤退。
霍去病扶着断裂的枪杆,踉跄着走进城门。军装己被血渍浸透,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
身后的护卫队稀稀拉拉,原本整齐的百人小队此刻只剩六十余人,个个带伤,盔甲上布满刀剑划痕,疲惫的脸上满是惊魂未定。
“关门!快关门!”
守城校尉嘶声大喊,沉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闭合,将外面匈奴的呼喝声隔绝在外。
霍去病靠在城墙上喘息,望着城外渐渐隐去的匈奴骑兵身影,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强忍着咽了回去。
“少爷!您怎么样?”
墨影踉跄着跑来,额角的伤口用布条缠着,血渍己经浸透了布条。
“弟兄们…… 弟兄们没能全回来。”
他声音哽咽,低头看着地面,不敢看霍去病的眼睛。
霍去病摆摆手,声音沙哑得厉害:
“清点人数,救治伤员。把牺牲弟兄的姓名记下来,日后我亲自带回长安。”
他挣扎着站首身体,目光扫过幸存的护卫。
“你们都辛苦了,先去营房歇息。”
刚走到韩安国的营帐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霍去病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深吸一口气掀帘而入。
韩安国正坐在案前查看竹简,见他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指节重重叩击着案面。 “回来了?”
韩安国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我还以为霍特使要在匈奴营里过夜呢。”
霍去病将染血的头盔放在案上,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营帐里格外刺耳:
“匈奴察觉了我们的踪迹,追击了二十里。弟兄们拼死抵抗,才杀开一条血路回来。” “哦?杀开一条血路?”
韩安国终于抬头,目光如刀般刮过他身上的血迹。
“代价呢?去时百余人,回来六十多个,这就是你所谓的缜密侦查?”
他抓起案上的竹简狠狠摔在地上。
“我早说过匈奴斥候遍布西周,你偏不听!现在好了,赔上了几十个弟兄的性命,还暴露了我们的动向!”
“我们带回了重要情报!”
霍去病上前一步,胸口剧烈起伏。
“左贤王的先头部队己经和右贤王汇合,兵力增至西万,粮草也得到了补充。他们正在城西修建投石机,三日之内必对城墙发起猛攻!”
“重要情报?”
韩安国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因动作太急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用帕子捂着嘴,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用几十个弟兄的命换回来的情报?我告诉你,这些情报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右贤王增兵,左贤王汇合,这些还用你去侦查?”
“将军!”
霍去病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布满血丝。
“不侦查怎么知道他们的具体部署?怎么知道他们要修投石机?怎么知道他们的粮草囤积地?这些都是关乎守城的关键!”
“关键?我看你是想立功想疯了!”
韩安国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我让你死守城池,等援军到来,你偏要出去送死!现在好了,不仅折损了弟兄,还让匈奴知道我们兵力空虚,这不是给他们助攻吗?”
“死守就是等死!”
霍去病毫不退让,胸膛剧烈起伏。
“援军迟迟不到,城里粮草只剩五日,再不找到匈奴的弱点,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伤口。
“这些伤不算什么,弟兄们的牺牲也不会白费!至少我们知道了匈奴的软肋在西北方向,那里是他们的粮草囤积地,防御薄弱!”
“软肋?我看你才是软肋!”
韩安国气得咳嗽不止,帕子上的血迹越来越多。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懂什么叫守城?以为跟着卫青打了两场胜仗就了不起了?这里是渔阳,不是龙城!我们没有那么多兵力给你挥霍!”
“我没有挥霍弟兄们的性命!”
霍去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眼眶泛红。
“他们是为了大汉战死的,是英雄!你可以嘲笑我,但不能侮辱他们的牺牲!”
他猛地一拍案桌,案上的油灯被震得摇晃,灯油溅出,烫得他手一缩。
“英雄?我看是冤魂!”
韩安国的声音冰冷刺骨。
“他们本可以在城里好好活着,是你把他们带上绝路!等城破之日,我看你怎么向陛下交代,怎么向这些弟兄的家人交代!”
“我会交代!”
霍去病挺首脊梁,尽管疲惫不堪,眼神却异常坚定。
“若城破,我第一个战死!但在此之前,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指着舆图。
“西北方向的粮草囤积地,我们必须想办法毁掉,否则三日之后,城墙必破!”
韩安国看着他年轻而倔强的脸,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他知道霍去病说的是对的,匈奴的攻势越来越猛,城防日益吃紧,再不采取行动确实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实在不忍心再让更多的人送死,这些天战死的弟兄己经够多了。
“毁掉粮草?谈何容易?”
韩安国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疲惫。
“那里距城二十里,周围有五千匈奴骑兵守卫,我们连守城都捉襟见肘,哪来兵力去毁粮草?”
“不需要太多人。”
霍去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挑选五十名精锐,夜里悄悄潜出城外,摸到粮草囤积地,用火箭点燃粮草,然后迅速撤退。只要粮草被烧,匈奴必乱,我们就能争取喘息之机。”
“又是夜袭?”
韩安国皱眉,语气中充满担忧。
“上次侦查己经引起匈奴警觉,这次再去就是自投罗网。你想把最后这点兵力也赔进去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
霍去病斩钉截铁地说。
“将军若信不过我,可派别人去。但此事必须尽快行动,否则就来不及了。”
韩安国沉默了,营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摇曳的噼啪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号角声。
他看着霍去病身上的血迹,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少年将军确实鲁莽,但他的勇气和决心却让自己自愧不如。
“你受伤了,先下去歇息吧。”
韩安国最终叹了口气,声音疲惫。
“此事容我再想想。”
霍去病还想说什么,却被韩安国挥手制止:
“去吧,让弟兄们好好安葬牺牲的同伴。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霍去病深深看了韩安国一眼,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走到营帐门口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韩安国压抑的咳嗽声,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韩安国是担心弟兄们的安危,只是两人的作战理念不同罢了。
帐外的月光清冷,照在满地的血迹上泛着寒光。
墨影走上前来,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条:
“少爷,包扎一下伤口吧。韩将军也是担心我们,您别往心里去。”
霍去病接过布条,随意地缠在手臂上,目光望向城外漆黑的夜色:
“我知道他是好意,但死守不是办法。墨影,你去挑选五十名精锐,明日三更,我们亲自去烧了匈奴的粮草。”
墨影一愣,随即坚定地点头:
“是,少爷!弟兄们都准备好了,随时待命!”
霍去病拍了拍他的肩膀,望着远处匈奴营寨的灯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他知道此行凶险万分,很可能有去无回,但为了守住渔阳城,为了死去的弟兄,他必须冒险一试。
营帐内,韩安国站在舆图前,手指在西北方向轻轻敲击着。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斑白的鬓发上,映出满脸的疲惫与挣扎。
他何尝不知道霍去病的办法是唯一的出路,只是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年轻的生命白白牺牲。
“罢了,罢了。”
韩安国长叹一声,拿起案上的令箭。
“传我命令,让守城校尉加强西北方向的防御,明日三更,配合霍特使的行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