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激辩(有理我不让,哪怕你大我两轮年龄)

2025-08-22 3056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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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右贤王进攻越来越频繁。

霍去病隐约感到危险,于是接连几日与韩安国商量主动寻找战机。但是,韩安国没有理他。

今天霍去病又来劝韩安国。

他掀帘而入时,披风上的冰碴子簌簌掉落,甲胄上还沾着守城时的血污。

韩安国正对着舆图发呆,案上的油灯被风灌得忽明忽暗,将他斑白的鬓发照得愈发苍老。

听见动静,他头也没抬:

“又来劝老夫出击?”

“不是劝,是请将军认清形势!”

霍去病将手中的斥候报扔在案上,羊皮纸拍得脆响。

“左贤王的斥候昨夜己到右贤王营中,两股匈奴一旦汇合,渔阳就是死城!”

韩安国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以为老夫不知道?可咱们只剩西千能战之兵,拿什么去挡三万骑兵?”

他抓起案上的空酒囊,狠狠砸在地上。

“援军的消息石沉大海,现在出击就是送死!”

“死守也是等死!”

霍去病上前一步,手按腰间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昨夜西南角城墙又被撞裂三尺,民夫死伤过半,再守三日,不用匈奴攻,城墙自己就塌了!”

“塌了也得守!”

韩安国拍案而起,腰间佩剑因动作撞到案角,发出刺耳的声响。

“老夫是渔阳主将,岂能拿将士性命赌侥幸?”

“不是赌!是找生机!”

霍去病的声音陡然拔高,帐外的风雪似乎都被震得一滞。

“我查过地形,城西黑风口狭窄,骑兵无法展开,若在此设伏……”

“设伏?用什么设伏?”

韩安国冷笑打断,指节重重叩击案面。

“你带的百人护卫是精锐,可经得起匈奴一次冲锋?城里的老兵连弓都拉不满,拿什么去伏击三万铁骑?”

“那就眼睁睁看着左贤王汇合?”

霍去病逼近一步,两人鼻尖几乎相抵。

“等他们合兵一处,西面攻城,咱们连守城的机会都没有!”

“至少能多活几日!”

韩安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胸口剧烈起伏。

“多活一日,就多一分援军到来的希望!你懂什么?这是守城,不是打野战!”

“我懂将士们在城头冻得发抖!”

霍去病的声音里带着血丝,目光扫过帐外。

“我懂昨夜冻死的三个新兵才十五岁!我懂韩将军想等援军,可援军在哪?!”

韩安国被问得一噎,猛地后退半步,踉跄着扶住案沿。

油灯的火苗在他眼中跳动,映出深藏的慌乱:

“陛下不会不管渔阳…… 不会的……”

声音越来越低,像在说服自己。

“陛下的援军在路上被左贤王拖着!”

霍去病将斥候绘制的简图拍在案上。

“这是今早抓到的匈奴探子招供的,左贤王故意在代郡袭扰,就是不让李息将军东援!” 韩安国盯着简图上的红圈,指节微微颤抖。

他当然知道这些,只是不愿承认 —— 死守渔阳,早己成了自欺欺人的安慰。

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兵力悬殊太大,主动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算如此,也不能冒进。”

韩安国重新挺首腰板,语气却软了些。

“再守三日,若援军仍不到……”

“等不起三日!”

霍去病斩钉截铁,手按在舆图的黑风口位置。

“今夜必须行动,派一支小队去黑风口设障,阻断左贤王的来路,至少能拖延他们汇合!” “不行!”

韩安国断然拒绝。

“守城兵力本就不足,分兵就是自取灭亡!”

“不是分兵守城,是主动牵制!”

霍去病的声音陡然拔高,帐帘被风掀起,惊得外面的卫兵握紧了刀柄。

“派精锐去黑风口埋雷石、断水源,让左贤王寸步难行!”

“精锐?你的百人护卫?”

韩安国冷笑。

“他们是陛下派来的特使护卫,不是你的敢死队!出了差错,谁担得起责任?”

“我担!”

霍去病字字铿锵,手按腰间的同心珏。

“若失败,我以项上人头谢罪!可若不试,咱们都得死在渔阳!”

“放肆!”

韩安国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案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瓷片西溅。

“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战场不是你逞血气之勇的地方!”

“战场更不是等死的地方!”

霍去病毫不退让,胸口剧烈起伏。

“韩将军当年平定七国之乱时,难道也是死守不出?!”

这句话戳中了韩安国的痛处。

他猛地揪住霍去病的衣领,吼道:

“你懂什么?当年有周亚夫坐镇,如今谁来给你兜底?!”

“我自己兜底!”

霍去病挣开他的手,玄色劲装被扯得歪斜。

“我带的人我自己管,不用将军派兵!只求将军给我令牌,让我能调动城头的投石机配合!”

韩安国死死盯着他,帐内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两人紧绷的脸。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夹杂着远处匈奴的号角声,像催命的鼓点。

他知道霍去病说的是对的,死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可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冒险出击往往死得更快。

“将军!”

霍去病的声音软了些,带着恳求。

“给我一次机会,也给渔阳一次机会。若明日天亮前我没回来,您就当没见过我。”

韩安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己没了怒火,只剩深深的疲惫。

他从腰间解下令牌,重重拍在霍去病掌心:

“天亮前必须回城,否则……”

“谢将军!”

霍去病抓起令牌转身就走,披风扫过案角,带倒了剩下的酒囊,烈酒泼在舆图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帐帘在他身后落下,寒风瞬间灌了进来。

韩安国踉跄着扶住案沿,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上的血迹越来越深。

他望着霍去病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这少年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 一样的热血,一样的不顾一切。

帐外的风雪中,卫兵们听见将军的咳嗽声,混着压抑的叹息。

远处的匈奴营地灯火通明,号角声此起彼伏,而渔阳城的西南角,一道玄色身影正带着小队悄悄摸向城墙缺口,腰间的令牌在风雪中闪着冷光。

韩安国对着空帐喃喃自语:

“可别真死在外面……”

话音未落,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将后面的话都淹没在风雪里。

油灯的火苗挣扎着跳动,终于在寒风中彻底熄灭,帐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远处的烽火映着窗纸,忽明忽暗,像极了渔阳岌岌可危的命运。

城墙上传来稀疏的梆子声,敲在更深的雪夜里,敲在每个人悬着的心上。

韩安国摸索着点燃新的油灯,重新铺开舆图,指尖在黑风口的位置轻轻画圈。

他知道自己终究是妥协了,不是被霍去病说服,而是被这绝境逼得别无选择。

他拿起案上的兵符,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铜器硌得掌心生疼。

这是他最后的底气,也是最后的退路。

若霍去病失败,他只能调动手头最后一点兵力,死守内城,等待那个渺茫的援军。

远处的城头忽然亮起一盏红灯笼,那是霍去病约定的信号。

韩安国猛地站起身,扶着墙走到帐门口,望着西南方向的夜空,风雪迷了他的眼,什么也看不清。

“守住啊……”

他对着风雪轻声说,声音很快被吞没在呼啸的寒风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