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公主，去汉武帝那里请安。
“公主慢些走！”
侍女云岫小跑着跟上，手中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说道：
“陛下还在与将军们议事，您这样闯进去怕是不妥。”
昭华脚步不停，凤钗上的明珠随着动作轻晃：
“我不是闯议事殿，只是听说去病要出征，想去问问详情。”
她转过转角，恰好撞见从宣室殿出来的内侍，急忙拉住问：
“陛下是不是刚召见了霍去病？他要去哪里出征？”
内侍见是昭华公主，连忙躬身道：
“回公主，陛下刚命霍去病校尉驰援渔阳，赵破奴随卫青将军西进。两位将军此刻怕是己出宫回府准备了。”
“渔阳？”
昭华心头一紧，她在舆图上见过那个地名，是匈奴猛攻的前线。
“这么急？”
她不等内侍回话，转身就往外跑，凤裙在青石路上拖出长长的影子，说道：
“云岫，备马！快备马！”
云岫追得气喘吁吁：
“公主，您还没向陛下辞行呢！”
“来不及了！”
昭华跑到宫门口，亮出腰间的鎏金牌，那是汉武帝特许她自由出入宫门的信物。
“就说我去卫府探望姨母，日落前必回！”
侍卫见了金牌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公主翻身上马，云岫抱着一个锦盒紧随其后，两匹骏马踏着烟尘冲出宫门。
长安城的大街上车马熙攘，昭华勒住缰绳，马蹄在青石板上打滑。
她望着卫府的方向，又想起霍去病出征的路线，忽然调转马头：
“去东门！他定是从东门出城！”
云岫惊呼：“公主三思！东门离卫府远着呢，咱们未必赶得上！”
“赶得上的。”
昭华声音发颤，手中的马鞭却扬得更急，说道：
“去病说过，他出征必走东门，因为那里的路最宽，能让战马跑得最快。”
风掀起她的鬓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少女的脸庞在秋阳下泛着焦急的红晕。
卫府的车马此时刚出巷口，霍去病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悬着卫青赠予的短剑，墨影与二十名护卫紧随其后。
霍去病翻身上马，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街角，忽然勒住缰绳，说道：
“那不是昭华吗？”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街角尘烟滚滚，一匹白马载着红衣少女疾驰而来，凤钗上的明珠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昭华看到霍去病的队伍，连忙翻身下马，裙摆被马蹄掀起的尘土染了灰，却顾不上拍打。
“去病！”
她跑到近前，胸口剧烈起伏，云岫抱着锦盒追上来，累得弯下腰喘气。
霍去病翻身下马，玄色披风扫过地面的落叶：
“你怎么来了？宫门守卫怎会放你出来？”
“我有父皇的金牌。”
昭华仰头望着他，眼中闪着水光，说道：
“我听内侍说你要去渔阳，那里不是匈奴猛攻的地方吗？为什么偏偏是你去？”
“陛下让我去历练。”
霍去病抬手替她拂去鬓边的尘土，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脸颊，说道：
“战场凶险，可总要有人去。韩将军守城经验丰富，我去了只是协助，不会有事的。”
昭华从云岫手中接过锦盒，打开时露出里面的物件：
“这是我连夜准备的伤药，是太医院最好的金疮药，比你府里的好。还有这个暖手炉，是银制的，灌了热水能暖一天，渔阳比长安冷，你夜里守城时用得上。”
她拿出一对玉珏，将其中一只塞进霍去病手中，说道：
“这是我周岁时父皇赐的同心珏，你带一只，我留一只，就像…… 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玉珏温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霍去病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微动：
“傻丫头，不过是去历练，用不上这些。”
话虽如此，却将玉珏郑重地系在腰间，与春桃绣的锦囊并排挂着。
“怎么用不上？”
昭华踮起脚尖，为他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说道：
“你第一次独自出征，万事都要小心。匈奴人狡猾，你别总想着冲锋，要听韩将军的话……”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我听说渔阳守军很少，你可千万不能逞强。”
霍去病掏出帕子替她擦泪，指尖被她的泪水烫得发麻：
“放心，我答应你，定当谨慎。等我回来，带你去终南山打猎，好不好？”
“真的？”
昭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说道：
“可渔阳那么远，我怕……”
“不怕。”
霍去病握住她的手，少年的掌心温暖而有力，说道：
“你看这长安城的城墙多高，我定会像守城一样守住自己，平安回来见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狼牙，那是他第一次随卫青打猎时获得的，说道：
“这个给你，狼牙辟邪，能保佑你平安。”
昭华将狼牙紧紧攥在手心，齿痕处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我在宫里为你祈福，每日都去太庙烧香，求列祖列宗保佑你。”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说道：
“这是我画的渔阳周边舆图，标了几处隐蔽的水源和山谷，你或许能用得上。”
霍去病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山谷水源标注得清清楚楚，显然是精心绘制的。他小心地折好放进怀中：
“多谢你，昭华。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云岫在一旁轻声提醒：
“公主，再不走就赶不上回宫的时辰了，陛下会怪罪的。”
昭华却像是没听见，从锦盒里拿出最后一样东西 —— 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
“这是我亲手绣的，里面装了些安神的香料，你夜里睡不着时闻闻。”
她将荷包塞进他的衣襟，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温热的胸膛，脸颊瞬间涨红。
霍去病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心中泛起柔软的涟漪。这个粉雕玉琢的公主，己长大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我走了，你在宫里要好好的，别总惦记着我。”
“好的！”
昭华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笑容，说道：
“我会好好学骑射，等你回来，咱们比试一番，看谁的箭法准。”
“好啊。”
霍去病笑着点头，翻身上马，说道：
“我走了，你快回宫吧，路上小心。”
昭华望着他骑在马上的身影，玄色披风在秋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的同心珏随着动作轻晃。
她忽然喊道：
“去病！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长安等你！”
霍去病勒住缰绳，回头望她，阳光洒在他年轻的脸庞上，眼神明亮而坚定：
“等着我。”
说完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护卫的队伍渐渐远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弥漫，模糊了少年将军的身影。
昭华站在原地，首到队伍消失在路的尽头，才缓缓握紧手中的同心珏。
云岫轻声道：
“公主，咱们该回宫了。”
昭华点点头，目光却依旧望着东方，那里是渔阳的方向。
秋风卷起她的裙摆，带来远处桂花的甜香，却吹不散她眼底的牵挂。
她忽然想起霍去病说过的话，他要像雄鹰一样翱翔在战场上，而她能做的，就是在长安等他归来。
“走吧。”
昭华翻身上马，凤钗上的明珠在秋风中闪烁，说道：
“回宫。”
白马踏着落叶缓缓前行，少女的目光一次次回头，首到再也看不见任何踪影。
远处的队伍里，霍去病摸了摸怀中的纸条和衣襟里的荷包，又握紧了腰间的同心珏。
墨影策马跟上：
“少爷，公主对你可真好。”
霍去病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秋阳洒在他年轻的脸庞上，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决心。
“嗯，她在等我回去。”
马蹄声在官道上铿锵作响，带着少年将军的承诺与牵挂，朝着渔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