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紧急，次日，武帝召见霍去病和赵破奴。
霍去病站在丹墀之下，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短剑 —— 这是卫青赠予他的礼物，剑鞘上雕刻的祥云纹还带着新漆的微香。
身旁的赵破奴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悬着惯用的长刀，眉宇间带着久经沙场的沉稳。
“陛下驾临 ——”
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划破清晨的宁静，两人连忙整理衣冠，随着引路太监步入宣室殿。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汉武帝正站在巨大的舆图前，指尖轻叩着渔阳的位置，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晨光中流转生辉。
“臣参见陛下。”
两人跪地行礼，铠甲碰撞金砖发出清脆的声响。
汉武帝转过身，目光落在两个少年身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起来吧。霍去病，你今年刚满14岁？”
“回陛下，臣年满14。”
霍去病抬头时，阳光恰好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眉眼间的锐气如同出鞘的利剑。
“好个少年英雄。”
汉武帝赞许地点头，指着舆图道;
“你们来得正好，看看这局势。匈奴右贤王率三万铁骑围攻渔阳，韩安国守军不足五千，己是危在旦夕。”
他指尖划过地图上的云中郡，继续说道：
“卫青即将从云中出兵西进，首抵高阙；李息从代郡出击牵制左贤王。如今前线缺人，朕想让你们去历练历练。”
赵破奴躬身道：
“臣愿往！只是不知陛下想让臣等去往何处？”
汉武帝沉吟道：
“朕有意让你们分开历练。一人随卫青西进，熟悉大军调度；一人驰援渔阳，协助韩安国守城。两处皆是险地，却也最能锤炼人。”
他取过案上的两个象牙阄，继续说道：
“为显公平，你们抓阄决定去向吧。”
太监将盛放阄的鎏金盘呈到两人面前，盘中的象牙阄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分别刻着 “云”“渔” 二字，却被金漆封住了字迹。
霍去病看着阄，忽然笑道：
“陛下，不如让臣先选？”
“哦？你想选哪处？”
汉武帝饶有兴致地挑眉。
“自然是渔阳。”
霍去病目光灼灼，说道：
“韩将军那边危急，正需人手。”
赵破奴连忙道：
“陛下，臣也愿去渔阳！让去病去云中更合适。”
两人争执间，汉武帝朗声大笑：
“不必争了，抓阄决定。自古军旅之事，天命难违，这也是你们的造化。”
他示意两人抽签。
“谁先抽？”
“臣先请。”
霍去病上前一步，随手从盘中取出一枚阄，紧紧攥在手心。
赵破奴取过剩下的那枚，指尖微微颤抖 —— 他也渴望能独当一面，渔阳的危局恰恰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打开看看吧。”
汉武帝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带着期许与审视。
霍去病缓缓展开象牙阄，金漆脱落处露出一个清晰的 “渔” 字。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随即躬身道：
“臣领命，驰援渔阳！”
赵破奴展开自己的阄，看到 “云” 字时先是一怔，随即释然躬身：
“臣领命，随卫青将军西进！”
汉武帝抚掌笑道：
“好！天意如此。破奴随卫青历练，朕很放心。你久在军中，熟悉军务，定能学有所成。”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霍去病身上，语气变得凝重，说道：
“去病，渔阳不比云中。韩安国守军空虚，匈奴又是主力强攻，你此去务必谨慎，万事以保全自身为要，不可贸然出击。”
霍去病挺首脊背，少年的身姿在晨光中愈发挺拔：
“陛下放心，臣此去渔阳，定当谨守本分，协助韩将军守城，绝不敢妄动。只是臣有一事不明，为何匈奴突然转攻渔阳？”
这个问题让汉武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你能想到这点，很好。据细作回报，匈奴本想佯攻渔阳牵制汉军，却发现渔阳防务空虚，便改了主意要强攻。此去凶险，你带的百人护卫虽精锐，终究人少，遇事多与韩将军商议。”
“臣明白。”
霍去病躬身应道，指尖却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短剑，说道：
“臣听说韩将军因裁军屯田遭陛下斥责？”
“确有此事。”
汉武帝轻叹一声，走到案前取过一封密信，说道：
“但他守城经验丰富，你去了要尊重前辈，不可因年少而骄纵。这是朕给韩安国的密信，你带去给他，告诉他援军不日便到，让他务必坚守。”
霍去病双手接过密信，牛皮封套上盖着皇帝的玺印，沉甸甸的分量压在掌心。
他忽然抬头道：
“陛下，臣有一请。臣想带墨影同去渔阳，他熟悉匈奴战法，可为斥候。”
“准了。”
汉武帝点头，说道：
“墨影身手不凡，有他在你身边，朕也能宽心些。赵破奴，你去云中后，凡事多听卫青调度，不可擅自做主。”
赵破奴躬身道：
“臣谨记陛下教诲。只是卫青将军西进至高阙，战线漫长，臣愿率部为斥候，探清前路虚实。”
“很好。”
汉武帝满意道：
“你们二人各有长处，此去历练当取长补短。去病勇猛有余，当学韩安国的沉稳；破奴沉稳有余，当学卫青的果决。待渔阳解围，朕在长安等着你们的捷报。”
两人齐声应诺，转身准备告退时，汉武帝忽然叫住霍去病：
“你且留下，朕还有话嘱咐。”
赵破奴识趣地先行告退，殿内只剩下汉武帝与霍去病二人。晨光透过窗棂，在金砖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龙涎香在空气中愈发浓郁。
“去病，你可知朕为何让你去最凶险的渔阳？”
汉武帝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长辈的期许。
霍去病低头沉思片刻：
“陛下是想让臣在逆境中成长？”
“不仅如此。”
汉武帝摇头，走到少年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卫青是你舅舅，你若去云中，难免会受他庇护，反倒学不到真本事。渔阳孤立无援，更能逼出你的潜能。但朕必须再叮嘱你，韩安国老成持重，你要多听他的安排，切不可学你之前的莽撞。”
“臣受教了。”
霍去病深深躬身，少年的傲气中多了几分凝重，说道：
“臣此去渔阳，定当以守城为重，每日记录战情，回来向陛下复命。”
汉武帝满意地点头，取过案上的鎏金令牌：
“这是朕的随身令牌，可调动沿途郡县的驿马，让你能早日抵达渔阳。还有这张舆图，标注了渔阳周边的地形，你路上好生研究。”
霍去病双手接过令牌与舆图，令牌上的龙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舆图上密密麻麻的关隘标注让他心中愈发清晰。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道：
“陛下，臣听说淮南王近日遣子入朝谢恩？”
“你倒是消息灵通。”
汉武帝笑道：
“推恩令初行，藩王暂无异动，你不必担心后方。安心去前线历练，待你归来，朕还有重用。”
“臣告退！”
霍去病再次躬身行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宣室殿。晨光洒在他的铠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