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元年,初秋,长安未央宫。
议政日,晨光洒大殿。
汉武帝高坐龙椅,玄色冕服十二章纹隐约。
目光扫群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霍去病无军职,捧竹简站偏殿廊下。
月白侍读服衬得身姿挺拔,按规制无权参朝议。
只能在此等候汉武帝召见。
秋风掀衣袂,朝堂断续话语飘来。
“匈奴”“粮草”“河西” 字眼清晰,
少年指尖不由自主握紧简册。
正殿议政进入关键处。
汉武帝拍云中郡急报在案,竹简散开声响刺耳:
“匈奴右贤王又犯边境,杀掠边民三百余口!
诸位可有良策?”
目光落户部尚书桑弘羊身上。
这位年轻财政大臣刚满三十,显惊人理财才能。
“桑爱卿,户部府库能否支撑大规模北伐?”
桑弘羊躬身出列,青衣摆扫地砖轻响:
“回陛下,盐铁专营与算缗改革后,
府库积白银五百万两,粮草支十万大军半年。”
他顿了顿,语气谨慎:
“若深入漠北,需增调民夫转运,
恐影响秋收。”
“秋收重要,边境安宁更重要!”
汉武帝声音陡然提高,龙椅扶手握得咯吱响。
“朕忍匈奴多年,卫青己练精锐骑兵,
正是反击之时。”
转向武将列的卫青:
“你的骑兵训练如何?可有把握迎战右贤王?”
卫青着玄甲出列,铠甲云纹泛冷光:
“回陛下,三万骑兵己练成,
皆配新制环首刀与强弓,可随时出征。”
他目光似望漠北风沙:
“匈奴飘忽不定,寻主力决战需精准情报。
臣建议先派轻骑侦察,摸清右贤王动向。”
汉武帝点头赞许,转望张骞属官:
“张骞出使十三年,杳无音信。
他说匈奴西侧大月氏、乌孙与匈奴有仇,
可有其他途径联络?”
大行令出列奏道:“陛下,臣多次派人沿河西打探,
因匈奴封锁严密折返。近日抓匈奴俘虏,
供称大月氏在妫水流域,与匈奴战事不断,
是否愿结盟,尚未可知。”
殿内短暂沉默,秋风卷落叶掠殿顶,沙沙响。
汉武帝看案上边境急报,指尖轻敲案面:
“联络西域诸国不能停。传旨,
凡供西域情报者赏千金;助大汉联络诸国者封爵!”
“陛下圣明!” 群臣齐声应和。
汉武帝目光转向贬官名册:
“前将军赵信贬庶人后,陇西屯田表现如何?
苏建在朔方郡是否安分?”
这两位曾战败被贬,却各有专长。
卫青连忙回禀:“赵信在陇西教屯田兵骑射,颇有成效;
苏建随我征战龙城,现在边塞屯兵驻守,边塞工事坚固,
皆有悔改之心。”
他顿了顿,语气恳切:“陛下,二人皆有将才,
只是一时失误,若能再给机会……”
“朕知道他们有才干,” 汉武帝打断,语气缓和,
“但军法如山,不能轻易赦免。让他们地方戴罪立功,
若此次北伐需要,可召为偏将,戴罪杀敌。”
朝议持续到午时,群臣散去时,阳光己中天。
霍去病在廊下等得心急,见汉武帝带卫青走进来,
连忙躬身行礼:“陛下,舅舅。”
“等久了吧?” 汉武帝带疲惫,却对他露笑意,
“今日议政内容,你在廊下应能听到几分。”
示意霍去病跟上:“随朕去宣室殿,朕有话问你。”
走进宣室殿,汉武帝轻声问:
“方才桑弘羊说府库情况,你觉得他担忧有理吗?”
霍去病认真思索:“臣觉粮草转运是难题。”
想起现代物流知识却不敢贸然说,
“或许效仿秦军‘因粮于敌’,派轻骑掠匈奴粮草,
减轻转运压力。”
“因粮于敌?” 汉武帝眼中闪精光,
“这主意不错!卫青,你觉得可行?”
卫青点头:“去病所言有理,匈奴部落有储粮,
若精准突袭,确能补充军需。只是需精锐配合,
风险不小。”
“风险再大也值得一试,” 汉武帝拍板,
又问霍去病:“你觉得赵信与苏建可复用吗?”
霍去病想史书记载,谨慎回答:
“臣以为戴罪立功是好事,但需派亲信监督,
既发挥才干,又防生乱。就像给上好弦的弓装保险,
既有力道又不失控制。”
这个比喻让汉武帝大笑:“你这孩子,总把军务说生动。
卫青,听到了吗?少年人都懂的道理。”
转向霍去病:“过几日朕去雍城祭祀,你随朕同去。
顺便看陇西屯田,对你日后从军有好处。”
霍去病心中一喜,连忙谢恩:“谢陛下恩典!”
卫青看着外甥兴奋模样,低声叮嘱:
“到陇西要谨言慎行,多听多看少说话。
军中之事远比你想的复杂。”
“舅舅放心,我明白。” 霍去病用力点头,
指尖因期待微微颤抖。
夕阳西下,霍去病随卫青走出未央宫。
初秋晚风带凉意,吹动两人衣袂。
“舅舅,陛下真会让我参与北伐吗?”
霍去病忍不住问,眼中闪渴望。
卫青看他:“陛下带你去雍城,就是考察你。
陇西屯田有赵信的人,边境离匈奴近,
或许能遇到实战机会。”
他顿了顿:“但你记住,战场不是演武场,
每一步都关系生死,不可大意。”
“我知道,” 霍去病道,“赵破奴也说,
想跟着去陇西见世面,学学屯田兵怎么练骑射。”
卫青点头:“带他一起去,多个人多份照应。
这孩子沉稳,能帮你留意细节。”
回到将军府,霍去病立刻找赵破奴。
少年正在演武场练剑,见他回来,收剑行礼:
“将军今日从宫里回来,可有要事?”
“陛下要去雍城祭祀,让我随行,”
霍去病拍他肩,“你跟我一起去陇西,
看看那里的屯田和骑兵训练。”
赵破奴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
我早就想看看陇西的地形,听老兵说,
那里的山地最适合骑兵埋伏。”
“不仅要看地形,还要学赵信的练兵方法,”
霍去病道,“舅舅说他教屯田兵很有一套,
我们正好偷师。”
两人相视大笑,开始准备行装。
卫少儿听说他们要远行,连夜缝棉衣:
“陇西比长安冷,早晚温差大,
带上这个免得冻着。”
又塞给霍去病一包伤药:“这是止血的金疮药,
你们在外要小心,遇到危险别冲动。”
“娘放心,我们只是随行考察,
不会上战场的。” 霍去病安慰道,
心中却隐隐期待能遇到战事。
出发前夜,卫青来嘱咐:“到了陇西,
见赵信不必拘谨,他虽戴罪,
骑兵经验比你我都丰富。”
他取出舆图:“这是陇西地形详图,
标注了匈奴常出没的路线,你收好。
若真遇到小股匈奴,切记不可孤军深入。”
“舅舅放心,我定会谨慎,”
霍去病接过舆图,“必要时听赵信安排。”
卫青点头:“陛下此次祭祀名义,
实为勘察边境防务。你多观察少说话,
把看到的记下来,回来我们再商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