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暮夏初,长安,披香殿。
卫子夫临窗刺绣,宫女云芝续热茶。
瓷碗轻响,惊飞窗外海棠枝上麻雀。
“娘娘这凤凰绣得栩栩如生,”
云芝指尖点绣绷,“尾羽渐变用了七种金线吧?”
卫子夫放下针,揉酸涩眼睛,笑意温婉:
“还差几针,端阳节前绣好,给陛下做香囊。”
她望窗外紫藤花,语气带怀念:
“当年在公主府,春日给公主绣荷包,
针脚粗得都扎手呢。”
话音落,殿外太监唱喏:
“平阳公主驾到 ——”
卫子夫起身相迎,殿门处,
平阳公主披月白披风,鬓插新摘蔷薇。
珠翠在阳光下闪柔光,眼神藏着郑重。
“姐姐来得巧,我正念叨你,”
卫子夫执她手,掌心传亲昵,
“快坐,刚沏的雨前龙井,你最爱喝的。”
平阳公主落座,扫殿内陈设笑:
“妹妹这披香殿越发雅致,
刺绣伤眼,当了皇后该歇歇。”
她接茶盏,指尖未碰杯沿,
定定看卫子夫,欲言又止。
卫子夫察觉异样:
“姐姐今日定有要事,首说吧,
你我姐妹没什么不能说的。”
平阳公主深吸一口气,放茶盏,
语气郑重:“子夫,姐姐来为喜事 ——
我想与你家卫青结为夫妻,问妹妹意下如何?”
“哐当” 一声,卫子夫绣花针落绣绷。
她慌忙去捡,指尖被刺破,渗血珠。
云芝忙上前包扎,她却浑然不觉,
怔怔看平阳公主,眼中满是惊喜:
“姐姐…… 你说的是真的?卫青他……”
“是我真心实意,”
平阳公主握她手,目光坦荡温柔,
“自你入宫,我看卫青从骑奴成将军,
他的沉稳忠勇,都让我敬佩。”
她续道:“我夫君过世三年,守孝期满,
卫青至今未娶,我想着……”
“我愿意!当然愿意!”
卫子夫激动声音发颤,眼中泛泪光,
“我多少次想给卫青说亲,他总说军务忙,
我这做姐姐的急得睡不着。你俩是天作之合!”
她擦眼泪,犹豫道:
“只是…… 姐姐身份尊贵,
卫青出身寒微,怕是……”
“出身算什么?”
平阳公主打断,语气坚定,
“当年你是歌女,如今母仪天下。
卫青功绩早盖过出身,他是大汉英雄,
配得上我这个公主。”
她眼中带期许:
“这事需陛下点头,更要问卫青意思,
所以先来找你商量。”
卫子夫连连点头:
“陛下那里我去说!他素来敬重卫青,
又疼你这个姐姐,定会应允。”
她笑容淡了些:
“只是卫青性子太谨慎,
凡事怕惹人非议,我怕他有顾虑。”
“所以才要你帮忙劝说,”
平阳公主握她手,语气恳切,
“子夫,你我姐妹一场,我从未求过你,
这事拜托你了。卫青听你的话。”
公主眼中露脆弱:
“我是二嫁,怕他心里有芥蒂……”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
卫子夫忙安慰,“你金枝玉叶,贤良淑德,
能娶你是卫青的福气。他若顾虑,
定是怕委屈了你,绝非嫌弃。”
她拍平阳公主手背:
“你先回去,我这就召卫青进宫,
探探他的口风。”
平阳公主展笑颜,说些贴心话,
嘱咐莫太急切,起身告辞。
送走公主,卫子夫立刻传召卫青。
坐镜前整理妆容,指尖仍微颤 ——
这婚事若成,了却心愿,
卫家与皇室关系更稳固。
半个时辰后,卫青披玄色披风进殿。
铠甲沾风尘,显然刚从军营赶来。
他躬身行礼:“臣卫青,参见皇后娘娘。”
“弟弟免礼,快坐,”
卫子夫示意宫女看茶,目光温柔打量,
“刚从军营回来?看你累的,眼下都有青影。”
卫青落座,语气关切:
“娘娘召臣,可是有要事?
您不会无故召臣入宫。”
卫子夫斟酌开口,先聊军中近况,
又说小皇子趣事,见他神色放松,
才试探提起:“弟弟,姐姐说桩喜事 ——
平阳公主有意与你结为夫妻,托我问你意思。”
卫青手中茶盏猛地一晃,
茶水溅玄色披风,他浑然不觉。
脸上瞬间涨红,连连摆手:
“娘娘莫取笑臣!公主身份尊贵,
又是寡居之身,臣万万不敢!”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卫子夫早有准备,耐心劝道,
“公主守孝满三年,改嫁合情合理。
她真心倾慕你才德,与陛下情同姐弟,
这婚事对卫家、对大汉都是美事。”
卫青眉头拧成疙瘩,语气带顾虑:
“娘娘不知,公主前夫是平阳侯,
过世才三年,臣此时迎娶,
会被说乘人之危,说臣攀附皇室。”
他想朝堂目光,语气凝重:
“您刚立为皇后,臣手握兵权,
本就招人非议,再娶公主,
怕是给陛下添麻烦。”
“陛下那里我去说,他不会介意,”
卫子夫连忙道。
“不是陛下介意不介意的事,”
卫青打断,语气无奈,
“臣怕流言蜚语伤了娘娘,伤陛下圣名。
况且臣一心扑军务,婚事…… 先放放吧。”
他起身行礼:“军中还有要事,臣先行告退。”
卫子夫看他决绝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理解弟弟谨慎,又为婚事惋惜。
宫女轻声问:“娘娘,要不要再劝劝将军?”
卫子夫摇头:“不必了,他性子我最清楚,
决定的事很难更改。”
她走到窗前,望卫青离去方向:
“等过些时日,我找机会跟陛下提,
或许陛下的话,他能听进去。”
平阳公主回府,独坐窗前。
侍女碧月端来银耳羹:
“公主,卫皇后定会帮您劝卫将军的。”
平阳公主搅羹汤,轻声道:
“我怕卫青心里有顾虑,
毕竟我是二嫁,身份又尊贵。”
“将军不是那等俗人,” 碧月道,
“他看重情义,公主真心待他,
他定会明白的。”
“但愿如此,” 平阳公主轻叹,
“我守寡三年,早己看透荣华,
只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共度余生。”
她望向将军府方向,眼中有期待:
“卫青沉稳可靠,是良人,
我不想错过。”
卫青回将军府,首奔书房。
霍去病正与赵破奴看兵书,见他神色凝重,
起身问:“舅舅,宫里出事了?”
卫青摇头,坐下灌凉茶:
“没什么,皇后召我进宫说些事。”
他看霍去病:“明日卯时随我去军营,
教你演练新阵法。”
霍去病察觉不对,追问:“舅舅,
您脸色不好,是不是陛下责怪您了?”
卫青苦笑:“不是陛下,是……
平阳公主要与我结为夫妻。”
霍去病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
公主贤良,与舅舅正是天作之合!”
“你懂什么,” 卫青瞪他,
“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寡居,
我若迎娶,定会被人说攀附皇室。”
赵破奴在旁道:“将军功绩赫赫,
配公主绰绰有余,何必在意流言?”
“军中流言最伤人,” 卫青沉声道,
“眼下正是北伐关键时期,
我不能因私事影响军心。”
霍去病劝:“舅舅,您为大汉征战多年,
也该考虑自己终身大事了。
公主真心待您,这机会难得。”
卫青摆手:“此事休要再提,
我己婉拒皇后,让她回绝公主。”
霍去病急:“舅舅!您怎能拒了?
这可是陛下都乐见的好事!”
“小孩子家懂什么,” 卫青起身,
“明日准时去军营,不许迟到。”
他走出书房,月光洒庭院。
想起平阳公主当年对卫子夫的恩情,
又想起她今日眼中的期许,心中乱如麻。
卫子夫次日见汉武帝,侍立身旁研墨。
汉武帝看奏折,随口问:“昨日召卫青入宫,
说什么事了?”
卫子夫斟酌道:“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 平阳公主要与卫青结为夫妻,
托臣妾问问卫青意思。”
汉武帝停笔,眼中有笑意:
“这是好事啊!两人本就相配,
朕早就有这心思,只是没说出口。”
“可卫青他不愿意,” 卫子夫道,
“他怕流言蜚语,怕影响军务。”
汉武帝放下笔:“这卫青,就是太过谨慎。
他功绩赫赫,娶公主有何不妥?
朕这就召他进宫,亲自跟他说。”
卫子夫喜:“谢陛下!有您劝说,
卫青或许能听进去。”
汉武帝传旨召卫青进宫,笑道:
“卫青啊,平阳公主的事,朕听说了。
你怎么想的?为何要拒了这门好亲事?”
卫青躬身:“陛下,臣身份低微,
怕委屈公主,且军务繁忙,
无暇顾及儿女情长。”
“你战功赫赫,是大汉功臣,
配平阳公主绰绰有余,何来委屈?”
汉武帝道,“至于军务,婚事与军务不冲突,
成家后更有牵挂,打仗会更谨慎。”
他拍卫青肩:“平阳公主守寡三年,
真心想找个依靠,她看中你,是你的福气。”
卫青面露难色:“陛下,臣并非不愿,
只是眼下北伐在即,臣实在分身乏术。
且朝堂目光灼灼,臣怕……”
“朕明白你的顾虑,” 汉武帝沉吟道,
“婚事可以暂缓,但不必一口回绝。
你再好好想想,这桩婚事对谁都好。”
卫青躬身行礼:“臣…… 遵旨,容臣三思。”
汉武帝叹道:“也罢,朕不逼你,
但莫要让朕和公主等太久。”
卫青退出宣室殿,心中仍是纠结。
军务与流言如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抬头望宫墙,阳光刺眼,
这桩婚事,终究是难以抉择。
卫子夫得知卫青未应允,只是松口三思,
虽有失落,却也稍感安慰。
她派人告知平阳公主:“将军虽未应下,
但陛下己劝说,他愿三思,尚有转机。”
平阳公主接消息,虽未如愿,
眼中却燃起希望:“只要他肯三思,
我便有机会。”
她对碧月道:“备些上好的伤药,
明日送进宫给子夫妹妹,
就说多谢她费心。”
夜色渐深,长安城万家灯火。
将军府书房,卫青枯坐案前。
兵书摊在桌上,他却一页未翻。
平阳公主期待的眼神,与朝堂的非议,
在他脑海中反复交织。
霍去病轻手轻脚走进来,
见舅舅愁眉不展,默默倒了杯热茶。
“舅舅,想不通就先不想了,
明日还要去军营呢。”
卫青接过茶盏,指尖微凉:
“去病,你说…… 我是不是太过固执?”
霍去病挠头:“舅舅是谨慎,
但公主是真心的,错过太可惜。”
卫青长叹一声,望向窗外月色:
“让我再想想吧。”
(本章完)
佘嘟嘟
爱吃雪丽球的祖龟
周树森
爱吃橙子的西红柿
王薇恩
1困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