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皇帝有空,让卫青带霍去病入宫。
霍去病穿着崭新锦袍,腰间悬卫青送的玉珏。
手指紧张绞着衣角 —— 这是他第二次入宫,
却是第一次单独随舅舅面圣。
“待会儿见了陛下,说话要沉稳些。”
卫青整理着外甥的衣襟叮嘱。
“陛下问什么答什么,不可随意议论,
更不能逞口舌之快。”
他看着外甥发亮的眼睛,终究软了语气:
“陛下是真心喜欢你,才特意召你入宫,
莫要辜负这份心意。”
霍去病用力点头,声音压抑不住兴奋:
“舅舅放心,我都记着呢。
上次满月宴陛下问阵法,我答得不是挺好吗?”
少年扬起下巴,古铜色脸颊在晨光里泛光:
“这次我要跟陛下说长途奔袭的法子,
保证让陛下眼前一亮。”
卫青无奈摇头,这孩子太过锋芒毕露。
他轻叹:“陛下今日召你,是考较学问,
不是听你谈兵法的。治国治军不止冲锋陷阵,
更要懂进退攻守之道。”
车窗外掠过巍峨宫墙,他忽然压低声音:
“宫里不比军营,每句话都要过脑子,明白吗?”
霍去病乖乖应下。
马车在宣室殿外停下,内侍等候阶前:
“卫将军,霍公子,陛下己在书房等候。”
穿过回廊,书房木门虚掩,
隐约传来翻动竹简的沙沙声。
卫青轻轻推门,汉武帝正临窗而立,
手中捧着一卷《孙子兵法》。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
龙袍金线泛着柔和光泽。
少了朝堂威严,多了几分平和。
“陛下。” 卫青带霍去病跪拜行礼,三呼万岁。
汉武帝转过身,连忙扶起他们:
“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他目光落霍去病身上,眼中笑意渐浓:
“去病快过来,让朕看看,
几日不见是不是又长高了?”
霍去病躬身上前:“谢陛下关心,草民一切安好。”
少年努力挺首脊背学卫青行礼,
却难掩眼底好奇,目光瞟向案上舆图。
上面朱砂标注着匈奴疆域。
汉武帝见状朗声大笑:
“果然是将门虎子,一进书房就盯舆图看。”
他指着案前锦凳:“坐,今日不谈朝政,
就陪朕说说话。”
内侍奉上热茶,汉武帝慢悠悠开口:
“上次满月宴,你说汉军阵法该注重变通,
具体有什么想法?”
卫青的心微微提起,用目光示意霍去病谨慎作答。
霍去病却挺首胸膛,声音清亮:
“回陛下,匈奴骑兵善游击,聚散无常。
汉军传统方阵虽稳,却难以追击。
臣以为当以‘分合之术’破之 ——
小则三骑为伍,各司侦、突、援之职;
大则三伍为队,三队为营。”
他起身走到舆图前,用手指比划:
“既可各自为战,又能瞬间合阵,
如此方能应对匈奴飘忽战术。”
少年指尖在舆图快速移动,从阴山到漠北:
“比如在漠北草原,遇小股匈奴可派侦骑诱敌,
驰突伍侧翼包抄,援护伍断其后路;
遇大股敌军则迅速合阵,以营为单位层层推进。”
汉武帝眼中闪过惊喜,身体微微前倾:
“那治军呢?这般灵活的阵法,
将士若不听号令怎办?”
“治军在严,更在信。” 霍去病不假思索回答。
“严则令行禁止,信则将士用命。
平日操练要严苛,赏罚要分明 ——
冲锋在前者重赏,临阵退缩者严惩。”
他加重语气:“更要让将士明白,
我们守的是大汉疆土,护的是家中父老,
如此方能上下一心。心齐,则阵不乱;
心聚,则战必胜。”
卫青在一旁暗暗点头,这孩子不仅记着
军中操练规矩,还悟透了治军根本,
比自己当年通透多了。
汉武帝抚掌赞叹:“说得好!‘心聚则战必胜’,
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比朝中某些老臣
看得还透彻。”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卷泛黄竹简:
“这是孙武亲注的《孙子兵法》,
朕少年时研读的孤本,今日便赐给你。”
霍去病连忙起身跪拜:“谢陛下赏赐!”
他双手接过竹简时指尖微微颤抖 ——
早就听说陛下藏有孙武孤本,
没想到竟会赐给自己。
身体里的霍庭在想,这稀世孤本若能穿越带回去,
岂不是无价之宝?21 世纪的鉴宝节目,
在他心底被嘲讽了一番。
“你可知朕为何赏你?” 汉武帝看着他,眼中满是喜爱。
“不仅因你有军事天赋,更因你懂‘护家’二字。”
天子走到窗前望宫墙,声音低沉:
“汉军征战匈奴,不是为开疆拓土,
是为不让匈奴铁蹄踏碎关中炊烟,
不让长安百姓再受掳掠之苦。
你能明白这点,便胜过读百卷兵书。”
霍去病挺首脊背:“臣明白!
臣的祖父曾被匈奴掳走,家中留有伤疤。
臣此生最大愿望,是将匈奴赶出大汉疆域,
让天下再无掳掠之苦!”
少年声音带着哽咽却透着决绝,
眼中闪烁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卫青心中一酸,想起姐姐偶尔提及的往事 ——
霍家确有亲人死于匈奴之手,
这孩子心中早埋下复仇与守护的种子。
汉武帝沉默片刻,走到霍去病身边拍他肩膀:
“好志气!朕当年登基时,也曾立誓扫平匈奴,
护我大汉子民。可惜朝中老臣多主和亲,
若非卫青力主征战,恐怕至今还在送公主出塞。”
他转向卫青,目光温和:“卫青,你这外甥,
是块好料子。”
卫青起身躬身:“皆赖陛下教导。”
“不,是他自己争气。” 汉武帝摆手,语气郑重:
“去病,你愿留在朕身边学习吗?
朕教你兵法谋略,带你熟悉朝政,
让你看遍大汉舆图,将来无论是治军还是治国,
都能成为栋梁之材。”
霍去病惊讶地睁大双眼,看向卫青,
见舅舅点头示意,立刻跪地叩首:
“臣愿学!愿为陛下分忧,为大汉效力!”
汉武帝扶起他,眼中满是期许:
“朕决意将你列为禁军侍读,
平日随朕处理政务,闲暇时随仲卿操练兵马,
文武兼修。”
他看向卫青:“卫青,你看如何?”
“陛下厚爱,去病能得陛下亲自教导,
是他的福分。” 卫青深深鞠躬,
心中既欣慰又忐忑 —— 荣宠太盛往往伴风险,
但陛下心意难却,只能日后更严格管教外甥。
汉武帝笑着点头,拿起案上另一卷竹简:
“这是朕批注的《商君书》,治国如治军,
都要讲法、讲信、讲功。你先拿去研读,
三日后朕考你。”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既入禁军,
当知宫廷规矩,不可再像以前那般随意,
更不可仗着朕的宠爱骄纵,明白吗?”
“臣明白!” 霍去病用力点头,
将两卷竹简紧紧抱在怀里,
“臣定当勤学苦练,谨守规矩,
绝不给陛下和舅舅丢脸。”
窗外阳光渐渐升高。汉武帝留他们用午膳,
席间又问了些霍去病的日常,从读书到骑射,
少年一一作答,既不卑不亢,又带着坦诚,
引得汉武帝频频发笑。
卫青始终沉默着,偶尔插一两句话,
更多时候观察着外甥和陛下的互动。
他发现汉武帝对霍去病的喜爱,
不仅因其才华,更因少年身上那份未经雕琢的锐气 ——
那是朝堂老臣身上早己消失的锋芒,
是开拓疆土、革除旧弊最需要的力量。
午后告辞时,汉武帝亲自送到书房门口,
拍着霍去病的肩膀:“三日后来见朕,
可别让朕失望。”
又转向卫青,语气温和:“卫青,
这孩子交给你我二人,定能成器。只是……”
他顿了顿,“莫要太过严苛,少年人该有的锐气,
还是要留着。”
“臣遵旨。” 卫青躬身应道。
走出宣室殿,秋风卷落叶打着旋儿飘过宫道。
霍去病紧紧抱着竹简,脚步轻快。
卫青拉住他,语气严肃:“陛下的厚爱,
是期望你成为栋梁,不是让你逞一时之勇。
进了禁军,要多听、多看、少言,
用心研读陛下赐的兵书,学好规矩,
将来才能真正担起重任。”
他看着外甥发亮的眼睛,放缓语气:
“但也别丢了你的锐气,那是陛下最欣赏的东西。”
霍去病重重点头:“我都记住了!
舅舅放心,我一定好好学,绝不给陛下和
舅舅丢脸。”
马车驶出宫门时,霍去病掀起车帘回望,
巍峨的宫墙在夕阳下投下长影,
他握紧怀中的竹简,心中充满力量。
卫青看着外甥眼中的光芒,
想起汉武帝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的人生,从今日起,
将与大汉的命运紧紧相连。
回到将军府,卫少儿早己等候在门口,
看到霍去病怀里的竹简,惊喜迎上来:
“陛下真的赐书了?”
霍去病兴奋地把今日情形讲给母亲听,
声音清脆穿过庭院。卫青站在廊下,
望着天边晚霞,手指无意识着腰间玉佩。
他知道,霍去病入禁军侍读,
对卫家而言是天大的荣耀,
但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更险的风波。
“舅舅,陛下批注的《孙子兵法》真精彩!
里面有好多实战案例,都是龙城之战能用得上的!”
霍去病抱着竹简跑过来,眼睛发亮:
“三日后果真要考我,我得赶紧去研读了!”
卫青笑着点头:“去吧,有不懂的地方
随时来问我。”
看着少年跑远的背影,卫青的笑容渐渐淡去。
他对李管家吩咐:“去把军中的兵书都整理出来,
送到去病房里,让他随时能查阅。”
“老奴这就去办。” 李管家躬身退下。
暮色渐浓,卫青独自坐在书房,
铺开舆图,手指在匈奴疆域上轻轻划过。
他想起汉武帝说的北伐计划,
想起霍去病谈及长途奔袭时的自信,
心中既有期待,又有担忧。
这孩子的才华毋庸置疑,
但战场远比书房凶险,
希望陛下的教导,能让他不仅有锐气,
更有应对危难的智慧。
夜深时,霍去病房里的灯还亮着。
少年伏在案上,一边研读兵书,
一边做着批注,偶尔遇到难题,
便起身在房间踱步思考,
全然不知窗外月光己洒满庭院。
卫少儿端着宵夜进来,
看着儿子认真的模样,眼中满是欣慰:
“别熬太晚,明日还要早起呢。”
“娘放心,我看完这篇就睡。”
霍去病抬头笑道,脸上沾了点墨汁,
像只花脸猫,惹得卫少儿笑出声。
“这孩子,真是跟你舅舅一个样,
一遇到兵书就什么都忘了。”
她放下宵夜,轻轻为儿子披上外衣,
“陛下如此看重你,定要好好学,
莫要辜负这份信任。”
“我知道。” 霍去病重重点头,
目光回到竹简上,语气坚定,
“将来我一定要像舅舅一样,
率军征战匈奴,保家卫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