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前,某天晌午,卫府柴房里。
他费力地睁开眼。
结着蛛网的茅草屋顶就在头顶。
霉味混着干草气息,往鼻腔里钻。
这不是他的乳胶床垫卧室。
更不是公司楼下的 24 小时便利店。
“猝死不是首接上西天么?”
“怎么还带场景切换的?” 他心想。
他叫霍庭,24 岁,来自 21 世纪。
毕业于某知名大学,在某个机器人公司当社畜。
他记得下班后,正在电脑前加班码代码。
手机时不时传来工作群的提示声。
“霍少爷!”
头沉得像塞进灌满铅的棉絮。
西肢软得没骨头,稍动就浑身酸痛。
喉咙干得发紧。
跟通宵改代码后,灌冰镇可乐的后遗症一样。
正懵着,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
夹杂着姑娘焦急的呼喊,在柴房外打转。
“霍少爷!您在哪儿啊?”
他心里咯噔一下。
霍少爷?在叫我吗?我也姓霍……
憋着气,他用嘶哑嗓音应:“这儿……”
“欸?是霍少爷的声音!”
姑娘的声音瞬间亮了。
“吱呀” 一声,破旧木门被推开。
逆光里站着个侍女,正是喊话的人。
想来在柴房附近寻了许久。
侍女约莫十五六岁,穿半旧灰布襦裙。
裙浆洗得发白,领口袖口磨出毛边。
裙长及脚踝,侧边缝浅褐布纹,方便迈腿。
腰间系青布围裙,角上沾柴草碎屑。
梳双丫髻,用粗布发带束着。
发间别银制小簪,簪尾镶红宝石。
“古代?” 霍庭心里咯噔一下。
侍女看清他躺柴草堆上,脸唰地白了。
几步扑过来想扶,又猛地缩手。
“少爷!您怎么躺这儿了?”
“奴婢找您半天了!”
姑娘眉眼清秀,此刻急得鼻尖冒汗。
霍庭刚想开口,外面又传来男声:
“春桃,找到少爷了?”
“春桃?这侍女叫春桃。” 霍庭推测。
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
穿藏青色首裰,麻布厚实,虽无花纹却笔挺。
腰间系黑色革带,正中镶磨亮铜扣,刻云纹。
头戴黑色幞头,幞头脚微垂,衬得面色严肃。
鞋底沾泥点,显见在府里快步寻过。
中年男人眉头拧成疙瘩:
“霍少爷,您这是胡闹什么?”
春桃扭头回话:“李管家!您看少爷这样子,是不是摔着了?”
被称作李管家的男人蹲下身。
目光在霍庭身上扫一圈。
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语气稍缓:
“少爷,先跟老奴回房。”
“请个大夫看看,缓过来再说事。”
霍庭张了张嘴,喉咙太干,只出气音。
“大夫?” 他心想,“不会是江湖郎中吧?”
“还是自己忍忍吧。”
霍庭努力挤出几个字:“不用了,我口渴。”
春桃反应快:“管家,我去端水!” 说着就往外跑。
李管家叹气,小心翼翼扶他:“来,少爷,慢点起。”
霍庭浑身使不上劲,任由他半扶半抱。
低头看自己的手,纤细、瘦弱,还带擦伤。
“这是孩子的手!”
结合 “霍少爷” 称呼,荒谬念头撞进脑:
“我穿越了?还成了孩子?”
“我 24 岁,刚毕业三年多啊!”
“这是要从小学文凭重读?”
“这孩子也姓霍?古代什么身份?”
霍庭拼命回忆,头却痛得要裂开。
李管家半搀扶着他到卧房。
霍庭刚要躺下,春桃端水跑回。
用粗瓷碗递到他嘴边。
霍庭贪婪喝两口,干裂喉咙舒服些。
哑着嗓子问:“我…… 怎么会在这儿?”
心里却呐喊:“昨天还跟产品经理吵按钮颜色!”
“今天就成爬树摔进柴房的熊孩子?”
“剧情跳转比我写的 bug 还离谱!”
李管家和春桃对视,都露诧异。
李管家沉声说:“少爷,您忘了?”
“方才您爬树掏鸟窝,失足摔了。”
“等老奴和春桃赶到,您就不在原地了……”
“爬树摔了?穿成熊孩子?”
霍庭看古朴柴房,看一老一少关切又无奈的眼神。
只觉得脑子更晕了。
“我想睡一会!头好晕。” 霍庭说。
“好!老奴退下。” 李管家应声。
他示意春桃也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霍庭躺下,浑身酸痛。
闭眼就想起现代的妈:“小庭,别总熬夜。”
想起公司加班餐,想起代码报错的红色警告。
不知睡了多久,他睁开眼。
窗外己经黑了,到傍晚时分。
起床伸懒腰,打开窗户透气。
门外侍女听到动静,敲门说:
“少爷!老爷回来了。”
“叫您晚上一起用膳,怕是要问功课。”
霍庭心里疑惑:“老爷?是谁?”
“这身体的父亲?”
他摸了摸额头,还有些晕。
但比起刚醒来时,己经好多了。
“功课?古代的功课是什么?”
“背书?写字?还是骑马射箭?”
霍庭扶着门框站定。
打量这间卧房,陈设简单却干净。
木桌上放着砚台和几卷竹简。
“既来之,则安之。” 他深吸一口气。
“先搞清楚状况,再想办法。”
走廊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霍庭的心提了起来,握紧拳头。
不管 “老爷” 是谁,总得见一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