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的晨雾还没散,军需处的帐帘上沾着露水,透着潮湿的霉味。
霍去病攥着账册走进来,玄甲的鳞片擦过门框,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军需官何在?”
他扬声问,目光扫过帐内堆积的粮草账簿,指尖在粗糙的竹简上划过。
角落里的身影猛地抬头,手里的算筹 “啪” 地掉在地上。
那人穿着灰色吏服,袖口沾着谷糠,见到霍去病立刻躬身:
“属下…… 属下在。”
霍去病注意到他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像是不习惯这身粗布衣服。
“陛下要查军需账目。”
他把账册放在案上,声音平淡。
“尤其是河南战役的粮草消耗,你给我讲讲。”
军需官连忙点头,手忙脚乱地翻找账册,指尖在竹简上滑来滑去,动作格外僵硬。
“是…… 是,属下这就找。”
他的指甲缝里嵌着黑垢,不是谷糠的黄,而是种油腻的黑,像沾了机油。
霍去病的目光在他指甲上停顿,不动声色地走到案边,假装看账册。
一股淡淡的怪味飘来,不是军营的汗味,也不是粮草的霉味,是种金属烧过的腥气。
“这处账对不上。”
霍去病突然指着竹简上的数字。
“三月初五发了五十石粟米,签收却写的三十石。”
军需官的脸色瞬间发白,眼神闪烁:
“可能…… 可能是记错了,属下再查查。”
他抬头时下意识瞟向窗外,太阳刚过树梢,他喃喃道:
“这会子…… 该是巳时了吧?”
霍去病心里咯噔一下。军营用天干地支记时,老兵都能凭日影辨时辰,哪用看太阳猜?
“军需官在陇西任职多久?”
他忽然问,指尖叩着案几,节奏均匀。
“三…… 三年。”
军需官的声音结巴了,手在账册上乱翻。
“属下一首管粮草,熟得很。”
“哦?”
霍去病挑眉,拿起一支算筹。
“陇西多山地,军粮运输常用骡马,你说哪种骡最能负重?”
军需官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
“都…… 都差不多吧,能拉货就行。”
霍去病冷笑。陇西的铁青骡是出了名的负重能手,老军需官没有不知道的。
他假装整理账册,余光瞥见军需官腰间的玉佩 —— 那玉佩是玻璃仿的,阳光下泛着假玉的贼光。
“帐外的兵器入库了吗?”
霍去病忽然起身,走向帐门。
“我得去查查兵器账。”
军需官慌忙跟上,脚步踉跄,差点被地上的麻绳绊倒:
“将军,兵器账…… 属下还没核对完。”
霍去病站在帐门口,望着操场上训练的士兵,声音轻得像风:
“听说你是陇西李都尉推荐的?”
“是…… 是啊。”
军需官的后背渗出汗,贴在衣服上。
“李都尉是属下同乡。”
“巧了!”
霍去病转身,目光锐利如刀。
“李都尉上周战死了,你不知道?”
军需官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眼神里的慌乱藏不住了。
他指甲缝里的黑垢在阳光下更明显,那油腻味混着汗味,格外刺鼻。
“将军,属下…… 属下记错了,是另一位都尉……”
“不必说了。”
霍去病打断他,转身走向兵器架,指尖抚过矛尖。
“账册我先带走,下午再来核对。”
他拿起账册时,故意撞了下军需官的胳膊,对方怀里掉出个东西,滚到脚边。
是个小小的金属片,刻着奇怪的符号,不是汉军的印记,边缘还闪着金属光泽。
军需官慌忙捡起塞进怀里,手都在抖:
“没…… 没什么,是个书签。”
霍去病没戳破,抱着账册走出军需处,阳光照在玄甲上,暖意却没进心里。
指甲缝的机油味、看太阳记时、对陇西一无所知、假玉佩、金属片……
“修正者。”
他低声自语,攥紧拳头。
“果然混进来了。”
帐内的军需官靠着案几滑坐在地,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微型通讯器,声音发颤:
“他…… 他好像怀疑了。”
通讯器里传来沙哑的声音:
“稳住!没证据他不敢动你,按原计划来。”
军需官咬着牙点头,擦掉额头的汗,看着帐外霍去病的背影,眼里闪过狠厉。
霍去病走到远处的瞭望塔下,对亲兵低语:
“盯紧军需官,他去哪、见谁,都记下来,别惊动他。”
“是!”
亲兵领命,悄悄隐入帐篷的阴影里。
阳光渐渐升高,军营的号角声响起,士兵们的操练声震得地面发颤。
霍去病望着军需处的帐篷,指尖在铜哨上。
修正者混进来了,目标肯定是他,这场暗战,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走向卫青的大帐,步伐沉稳,玄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像藏着锋芒的刀。
账册在怀里沉甸甸的,里面不仅有数字,还有修正者露出的破绽,和即将到来的风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