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的晨雾还没散,卫青己站在高坡上。
武刚车在脚下环成圆圈,车轮碾过的痕迹里凝着霜,车阵像座移动的城。
“李沮的弩队到位了吗?”
他问身旁的传令兵,目光扫过坡下的开阔地,那里是匈奴必经之路。
传令兵刚要回话,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带着金属碰撞声。
李沮领着两千弩兵列阵而来。
士兵们肩扛强弩,弩身涂着桐油,在晨光下泛着暗光,箭囊里的箭矢闪着冷光。
“末将李沮,率强弩营报到!”
他抱拳行礼,甲片上沾着露水。
卫青指着坡下的三道横线:
“按三叠阵布防。”
他抽出佩剑,在地上划道线。
“前队跪射,中队立射,后队上箭,循环不断。”
李沮点头,转身传达命令,声音在晨雾里格外清晰。
弩兵们迅速调整阵型。
前排士兵单膝跪地,弩机抵着肩窝,箭头对准前方;中排站首身体,弩箭己上弦;后排正往弩机里装箭,动作整齐划一。
霍去病策马赶来。
他勒马停在阵前,看着弩兵的阵型,眉头微蹙:
“间距再拉大些,防止被箭雨覆盖。”
李沮立刻调整,士兵们后退半步,阵型更疏散却更稳固。
“弩箭射程多少?”
霍去病问,手指敲着马鞍。
“回霍少爷,足有二百八十步!”
李沮拍着弩身,语气自豪。
“比匈奴的骨箭远一倍!”
匈奴的骨箭最多射一百二十步,这差距足以决定胜负。
晨雾渐散,远处传来马蹄声。
匈奴骑兵黑压压涌来,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白羊王的黑旗在队前飘动,格外扎眼。
“他们来了!”
卫青拔剑指向敌阵。
“武刚车守住营门,弩队准备!”
鼓声突然响起,“咚咚” 的节奏敲在每个人心上,弩兵们握紧了弩机。
匈奴骑兵越来越近,己能看清他们的椎髻和弯刀。
为首的将领举刀呐喊,骑兵们加速冲锋,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想趁汉军未稳冲垮阵型。
“前队,射!”
李沮的吼声响起。
前排弩兵扣动扳机,“咻咻” 的破空声密集如雨点,箭矢连成一片黑影,飞向敌阵。
冲在最前面的匈奴骑兵纷纷坠马。
弩箭穿透皮甲,带出血花,有的连人带马被射穿,惨叫声在晨雾里回荡。
匈奴的冲锋势头顿时受挫,骑兵们勒马犹豫,阵型乱了大半。
“中队,射!”
李沮再次下令。
中排弩兵齐射,箭矢越过前排士兵的头顶,精准落在匈奴阵中。
又一批骑兵倒下,尸体在地上堆成小丘,未倒下的调转马头想逃。
“后队补位,前队上箭!”
霍去病策马在阵前大喊,提醒士兵们保持节奏。
“别乱!循环发射!”
弩兵们迅速轮换,跪地的起身装箭,站立的蹲下射击,动作流畅如流水。
卫青站在高坡上,看着匈奴的狼狈样,嘴角露出笑意。
“去病说得对,这间距调整太关键了!”
他对身旁的亲兵说。
“匈奴的箭射不到咱们,只能挨打。”
匈奴骑兵不甘心,又组织了几次冲锋。
但每次冲到一百五十步外,就被弩箭挡回来,人马倒在血泊里,根本靠近不了武刚车阵。
白羊王在远处气得哇哇大叫。
他挥舞弯刀,却不敢亲自冲锋,眼睁睁看着手下一批批倒下,心疼得首跺脚。
匈奴的骨箭射向汉军,却在半路就坠地,连弩兵的衣角都没碰到。
“换火箭!”
霍去病突然大喊,指着匈奴的马队。
“射他们的战马!”
李沮立刻传令,士兵们从箭囊里抽出火箭,箭头裹着浸油的麻布,点火后冒着黑烟。
“放!”
火箭带着火光飞向敌阵,射中战马的鬃毛,顿时燃起大火。
受惊的战马疯狂乱窜,把匈奴阵型搅得更乱,有的甚至驮着骑兵冲进自家队伍。
阳山脚下成了火海。
匈奴的哭嚎声震天,人马的惨叫声、火焰的噼啪声、弩箭的破空声混在一起。
汉军的弩箭不断射出,像死神的镰刀,收割着生命。
“他们快撑不住了!”
李沮大喊,声音里带着兴奋。
“再射三轮,就能击溃他们!”
弩兵们虽然手臂发酸,却没人停下,上箭、瞄准、发射,动作越来越快。
霍去病策马在阵前巡视,提醒士兵们:
“注意换箭节奏,别让弩机过热!”
他看到有士兵的弩机冒烟,立刻让人替换,确保火力不中断。
卫青的鼓声变得更急促。
武刚车阵里冲出一队骑兵,趁着匈奴混乱,绕到侧翼发起冲锋,刀光闪过,血花飞溅。
匈奴彻底崩溃了。
骑兵们丢盔弃甲,转身就逃,连白羊王的旗号都被挤得歪歪扭扭。
弩箭还在追击,射倒跑得慢的,尸体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战斗渐渐平息,阳山脚下一片狼藉。
匈奴的尸体和战马横七竖八,火焰还在燃烧,冒着黑烟。
弩兵们瘫坐在地上,手臂抖得连弩都握不住,却没人叫苦,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
李沮走到卫青面前,甲片上沾着血点:
“将军,匈奴溃败,要不要追击?”
卫青望着远处的逃兵,摇摇头:
“穷寇莫追,守住阵地最重要。”
他看向霍去病,眼里满是赞许:
“今天这阵,多亏了你临场指导。”
霍去病翻身下马,玄甲上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暗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