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地的风沙越来越大,卷着枯草掠过卫青的大营。
伙房的炊烟稀稀拉拉,米缸见底的消息像块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
“将军,最后一批粮草只够三天了。”
运粮官跪在帐前,甲片上沾着泥,声音发颤。
“后面的粮队被匈奴游骑袭扰,卡在半路。”
卫青的手指叩着案几,声音沉闷:
“伤亡如何?”
“死了三十个民夫,五车粮草被烧,剩下的……”
运粮官低下头。
“够千人吃两天。”
帐外传来士兵的咳嗽声,虚弱得像风中残烛。
霍去病刚巡营回来,玄甲上沾着沙,听见对话,脚步顿在帐外。
他掀帘而入,见卫青对着地图皱眉,案上的麦饼只剩碎屑。
“舅舅,士兵们两天没吃饱了,操练时都发飘。”
他想起今早看到的情景,骑兵勒马时膝盖都在抖。
卫青叹了口气,指着地图上的粮道:
“太长了。”
从长安到河南地千里迢迢,运粮队要过戈壁、翻阴山,匈奴还专盯着粮道打。
“这样下去,不等打仗就饿垮了。”
霍去病走到帐外,望着远处的匈奴牧场。
夕阳下,牛羊像散落的珍珠,在草原上移动,牧民的炊烟笔首升起。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 —— 那不是现成的粮仓吗?
“舅舅!”
他冲回帐内,玄甲的甲片轻响。
“我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
卫青抬头,见他眼里闪着光,不像说笑,便放下地图:
“说来听听。”
“匈奴人靠牧场活,咱们也能!”
霍去病的手指点在匈奴牧场的位置。
“他们的牛羊就是咱们的粮草,打到哪吃到哪!”
卫青的眉头拧起来:
“你是说…… 劫掠牧场?”
“不是劫掠,是取敌之资!”
霍去病纠正,语气坚定,“把他们的牧场当粮道,就不用等长安运粮了!”
他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从高阙塞到漠北的路线:
“奔袭时顺路拿下牧场,牛羊随军带着,现吃现取,省去运粮的麻烦。”
“骑兵轻装前进,速度更快,还能出其不意!”
卫青盯着地图,手指无意识地胡须。
这想法太大胆,自古打仗靠粮草随行,哪有靠抢敌人活命的?
但眼下的情况,常规办法己经行不通了。
“可匈奴会把牧场藏起来。”
卫青顾虑道:
“万一找不到牧场,士兵们更饿。”
“不会。”
霍去病胸有成竹。
“牧民离不开水草,跟着水源走准能找到。”
他想起巡逻时看到的牛羊粪便,新鲜的痕迹指向东南的河谷。
“而且他们想不到咱们敢不带粮草奔袭。”
帐外传来士兵的欢呼,原来是斥候带回几头缴获的羊。
伙房立刻燃起炊烟,羊肉的香味飘进帐内,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舅舅,你看!”
霍去病指着帐外。
“这就是现成的例子。”
他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三人一组的奔袭阵灵活,正好适合分散找牧场,遇敌能合,找粮能散。”
卫青的手指在案几上轻叩,节奏越来越快,像在盘算利弊。
半晌,他猛地拍案:
“好!就按你说的办!”
“传我命令,轻骑减粮草,增弓箭,奔袭时以匈奴牧场为补给点!”
传令兵应声而去,马蹄声在营地里传开,带着新的希望。
霍去病笑着拿起案上的麦饼碎屑,塞进嘴里:
“这才对嘛,饿着肚子可打不了胜仗。”
卫青看着他年轻的脸,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当年自己打仗,总想着把粮草备足才敢动,哪有这般锐气和变通?
“去病,你这脑子到底装了什么?”
卫青的语气带着赞叹,银须在油灯下晃动。
“老法子在你这全变了样。”
霍去病挠挠头,玄甲的银纹在光下闪烁:
“打得多了就琢磨出来的,打仗不能死搬规矩。”
他突然凑近,眼里闪着调皮的光:
“舅舅,以后我要是当将军,就一首打到哪吃到哪,让匈奴的牛羊都给咱们干活!”
卫青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帐帘轻动:
“好!好个打到哪吃到哪!”
“长江后浪推前浪,舅舅的老办法,真该让你这后浪冲一冲了!”
帐外的羊肉己经煮好,士兵们围着锅子欢呼,香气飘得老远。
卫青和霍去病走出帐,见士兵们正分割羊肉,每个人脸上都有了血色。
“将军,这羊肉真香!”
墨影举着羊腿大喊,油汁滴在甲片上。
“要是天天有肉吃,我能追着匈奴打三千里!”
霍去病笑着挥手:
“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望向漠北的方向,念力印记微微发烫,仿佛己看到奔袭的骑兵赶着牛羊凯旋的景象。
卫青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沸腾的营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这 “因粮于敌” 的法子,或许真能开创骑兵作战的新路子。
夜色渐深,营地的灯火星星点点。
伙房的炊烟混着肉香,飘向远方的草原。
霍去病的奔袭阵在月光下操练,马蹄声轻快,带着前所未有的底气 —— 他们的粮道,就在敌人的土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