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从容应战,小股骚扰的匈奴兵己被歼灭。
帐内绑着个匈奴活口,满脸血污仍梗着脖子。
“说!你们的主力在何处?”
翻译官的吼声撞在帐壁上,震落帆布上的沙粒。
这通事常年与匈奴打交道,此刻却被俘虏眼底的倔强搅得心烦。
俘虏叽里咕噜说了串话,翻译官脸色一沉:
“他说只认李广将军,你们都是草包,不配知道主力位置。”
帐内空气瞬间凝固。
苏建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
“将军!这蛮夷找死!末将去撕了他的嘴!”
卫青端坐在案后,指尖着箭镞。
那是昨夜从他耳边飞过的匈奴箭,箭杆还带着血痕。
“让他说完。” 他声音平静无波。
俘虏见他不语,越发嚣张,用匈奴语吐了口唾沫。
翻译官咬牙道:“他说就算死,也只认李广。
你们这些无名之辈,迟早被匈奴铁骑踏成肉泥。”
“无名之辈?” 卫青忽然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
他起身走到俘虏面前,玄甲血珠滴在毡毯上,像绽开的红梅。
“你听好,杀你的是大汉车骑将军卫青。
到了阴曹地府,别忘了报我的名号。”
俘虏瞳孔骤缩,还想说什么。
卫青己对帐外扬声:“刀斧手。”
黑衣士兵应声而入,拖走俘虏。
帐外传来短促惨叫,随即归于寂静。
“将军,这匈奴人只知李广,不知我等!” 苏建愤愤不平。
“等凯旋,定要让他们知道大汉将领的厉害!”
卫青没接话,看向众将:“昨夜为何会被发现?”
帐内顿时安静。年轻校尉嗫嚅:“许是篝火的烟被风吹远了?”
“不可能。” 张仓丞立刻反驳。
“昨夜用无烟炭,绝不会有烟。”
“那便是马蹄声?” 另一个参将猜测。
“虽裹了麻布,但黑风口石地太响……”
霍去病坐在角落毡垫上,手指轻敲膝盖。
他忽然开口:“是我们的水囊。”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这少年自进帐后便没说话。
“水囊?” 卫青示意他继续。
“匈奴人对水汽极敏感。” 霍去病起身走到舆图旁。
“我们在西侧饮过水,水囊漏了几滴在沙地上。
昨夜东风,水汽吹向隘口,被他们的斥候察觉。”
他顿了顿:“就像沙漠里的骆驼,能嗅到三里外的水源。”
帐内一片寂静。苏建猛地拍大腿:
“对啊!末将怎么没想到!那些蛮子鼻子比狗还灵!”
卫青看着霍去病,眼里闪过赞许:“继续说。”
“还有时间。” 霍去病指尖点在舆图黑风口。
“我们原计划西更通过,却因修整晚了一刻钟。
匈奴斥候习惯寅时换岗,恰恰撞上了我们。”
“这孩子……” 张仓丞喃喃道。
“竟比我们这些老兵看得还透彻。”
卫青摆摆手让众将退下,帐内只剩他与霍去病。
他揉了揉眉心:“你说的水汽和时间很有道理。
但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你没说。”
霍去病坦诚道:“是‘我情’与‘地形’的匹配问题。
我们骑兵擅长平原,在黑风口隘口本就不占优势,强行通过易暴露。”
卫青眼中精光一闪:“你说得对。
兵法‘知己知彼’,多数人只知彼己强弱,
却不知彼己与天时地利的配合。” 他来了兴致,
“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有什么章法?”
霍去病心里一动,清了清嗓子:
“我脑海里有位刘伯承元帅,总结过‘五行’理论,正好解此事。”
“五行?” 卫青疑惑,“是金木水火土?”
“不是。” 霍去病笑着摇头,伸出五根手指。
“是任务、敌情、我情、时间、地形。
这五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他掰着手指解释:“任务是奔袭龙城;
敌情是匈奴兵力习惯;我情是自身优劣;
时间是昼夜节气;地形是山川戈壁。
五样都摸清,才能制定万全之策。”
卫青拿竹片在毡毯画五个圆圈,标注字样:
“你的意思是,这五者需像齿轮般咬合?”
“正是!” 霍去病眼睛亮了,继续说:
“昨夜我们任务是隐蔽行军,匈奴斥候擅长追踪,
我军骑兵不擅隘口,寅时换岗,黑风口多石 ——
这五样凑在一起,不被发现才怪。”
卫青盯着圆圈,起身在帐内踱来踱去。
他打了半辈子仗,用过《孙子兵法》,学过《吴子》,
却从未见过如此简洁透彻的总结。
“这位刘伯承元帅……” 他声音激动,
“真是奇才!他最多能统领多少人马?”
“百万。” 霍去病毫不犹豫。
“淮海战役他参与指挥百万大军,决定全局胜负。”
“百万……” 卫青倒吸凉气,竹片差点掉落。
大汉全国兵力不过数十万,能统领百万,神乎其技。
他重新坐下,目光灼灼:“这‘五行’理论,还能怎么用?”
“太多了。” 霍去病拿竹片在圆圈间画连线。
“比如任务是攻城,就得看敌情守城兵力,
我情攻城器械,时间是否有援军,
地形是否有护城河。算清楚这些,再难的城也能攻破。”
卫青听得入迷,眼前仿佛打开新大门。
他忽然明白,去病脑子里的 “记忆” 不是疯话,是宝藏。
帐外天色渐亮,晨光透过缝隙照进来。
卫青将画着圆圈的毡片小心收好,像捧稀世珍宝。
他知道,大汉兵法里将融进未来智慧。
“该出发了。” 卫青站起身,玄甲血渍己擦净。
“按你说的‘五行’,今日改走戈壁东侧盐碱地。
那里平坦,匈奴人不喜欢去 —— 他们怕盐碱伤马蹄。”
霍去病笑了:“舅舅学得真快。”
卫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相视而笑。
帐外传来集合的号角声,汉军己整装待发。
苏建见卫青与霍去病走出帐,连忙上前:
“将军,按新路线准备妥当了。”
卫青点头:“传令下去,保持阵型,加快速度。
正午前必须穿过盐碱地,那里不宜久留。”
“诺!” 苏建抱拳领命。
霍去病跟在卫青身后,看着舅舅挺拔的背影。
他忽然觉得,自己穿越而来不只是见证历史,更是带来些什么。
士兵们踏着晨光行军,盐碱地反射着白光。
霍去病凑近卫青:“舅舅,盐碱地还能做记号。
让斥候用盐块在石头上画标记,匈奴人看不出来。”
卫青眼睛一亮:“好主意!让张仓丞立刻安排。”
张仓丞闻讯赶来,听霍去病解释后连连点头:
“霍少爷这法子妙!盐块记号遇水才显,风沙吹不没。”
行军途中,霍去病又道:“按五行理论,
我们得调整粮草分配。盐碱地缺水,
每人每日缩减半囊水,留着关键时用。”
卫青立刻传令:“就按去病说的办。
告诉弟兄们,节省水源,晚上到绿洲补足。”
士兵们虽有些疑惑,但见将军如此信任少年,
都乖乖照做。苏建忍不住问:“将军,
这五行理论真这么管用?”
卫青看向远方:“管用不管用,打胜仗就知道了。
去病的法子,总能出其不意。”
霍去病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暖暖的。
这大汉的军营,因这些小小的改变而不同。
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正好,前路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