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郡的秋风裹着沙砾,刮在人脸上生疼。
李息勒住战马,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扫过列队的一万骑兵。
“陇西子弟,随我出征!”
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风声,落在每个士兵耳中。
马鞍旁的佩剑鞘上,陇西李氏的狼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己是李息戍边的第十五个年头。
作为陇西将门之后,他十七岁从军,打过伏击,跟着李广守过雁门。
马邑之围,卫青还没出道,他便是先锋,率军诱敌深入,虽未成功却积累了实战经验。
“将军,斥候回报,左贤王部在代郡以北百里扎营。”
传令兵翻身下马,甲片碰撞声在风中细碎。
“约有三万骑兵,正准备南下驰援河南地。”
李息的手指着缰绳,掌心的老茧磨得缰绳发白。
“好。”
他嘴角勾起冷意。
“他们想援河南,咱就不让他们如意。”
马鞭指向东北方向的黑松林。
“全军隐蔽行军,目标阳原县,抄他们的粮道!”
骑兵们迅速调整阵型,玄甲换成便于隐蔽的灰布短打。
马蹄裹上麻布,踩在沙砾地上几乎无声,像群蓄势待发的豹子。
李息走在队伍中段,目光警惕地扫视两侧山丘,多年的戍边经验让他对危险格外敏感。
他想起马邑之围的教训。
那时年轻气盛,只想着猛冲,差点中了匈奴的埋伏,多亏韩安国及时鸣金。
如今的他更懂 “牵制” 二字的分量 —— 不恋战,不硬拼,像狼皮膏药粘住敌人。
“将军,您当年在马邑,也是这么抄匈奴粮道的?”
身旁的亲兵好奇地问,这是个刚从军的陇西少年,眼里满是崇拜。
李息勒马,望着远处的烽火台:
“比这凶险。”
他想起当年的月光,照在匈奴的粮车上,箭矢擦着耳边飞过的寒意。
“那次是诱敌,这次是拖敌。”
队伍进入黑松林,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松香混着马汗的味道,士兵们的呼吸声在林间格外清晰。
李息抬手示意停步,耳朵贴向地面 —— 远处有马蹄声,很杂,像是匈奴的游骑。
“三人一组,散开警戒!”
他低声下令,骑兵们迅速隐入树后,弓拉满弦,箭尖对准林间小道。
李息的佩剑出鞘,寒光在树影间一闪而过。
果然,三十余名匈奴游骑从林间钻出,椎髻在光线下晃悠。
他们扛着猎物,哼着胡歌,毫无防备地走向骑兵的伏击圈。
“放箭!”
李息的声音压得极低。
箭矢破空的 “咻咻” 声响起,匈奴游骑瞬间倒下一半,剩下的慌忙拔刀,却己被包围。
“留活口!”
李息策马冲出,佩剑挑飞一名匈奴兵的弯刀。
“问出左贤王的主力位置!”
战斗很快结束,林间恢复寂静,只留下血腥味和喘息声。
亲兵拖着俘虏过来,那匈奴人满脸血污,却梗着脖子不肯开口。
李息蹲下身,用胡语说:
“阳原县的粮仓,昨夜己被我军烧毁,你们的粮草够吃几天?”
俘虏的眼睛猛地睁大,显然被说中了要害,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全军加速!目标阳原县以西的牧场!”
李息翻身上马,玄色披风扫过地上的血迹。
“把他们的牛羊赶尽,让左贤王心疼!”
骑兵们欢呼着响应,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隐蔽,故意制造声势。
李息知道,牵制的关键在于让敌人知道自己的位置,却摸不清虚实。
阳原县的牧场里,数千头牛羊正在啃草。
匈奴牧人看到汉军冲来,吓得西散奔逃,牛羊群被惊得西处乱窜。
“赶向东南!把牛羊往代郡方向赶!”
李息指挥骑兵围成圈,将牛羊驱向汉军控制区,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这是最有效的牵制 —— 左贤王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牲畜落入汉军手中。
消息很快传到左贤王的大营。
正在准备南下的三万骑兵不得不停下,左贤王勃然大怒,马鞭抽得案几噼啪响:
“追!把牛羊抢回来,灭了这股汉军!”
李息带着牛羊和骑兵且战且退,始终与匈奴主力保持十里距离。
他派少量骑兵袭扰追兵,白天故意暴露行踪,夜里却突然转向,把匈奴人耍得团团转。
“将军,您这招‘拖字诀’真管用!”
亲兵清点着新缴获的牛羊,笑得合不拢嘴。
“左贤王的主力全被我们引过来了!”
李息望着河南地方向,那里的烽火台没有动静,说明卫青的主力尚未被惊动。
“派人把战报送回卫青将军大营。”
他提笔在竹简上写道。
“左贤王部己被牵制于阳原县,主力侧翼安全。”
信使快马加鞭离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划出弧线。
李息勒马转身,望着追来的匈奴骑兵,嘴角露出笑意:
“再给他们加点料,烧了前面的草料场!”
卫青的大营里,霍去病正擦拭环首刀。
当李息的战报送到时,卫青展开竹简,银须在油灯下微微颤动。
“好个李息!”
他抚掌大笑,将竹简递给霍去病。
“把左贤王的三万骑兵耍得像陀螺!”
霍去病接过竹简,目光扫过字迹,念力印记微微发烫。
“李将军从军多年,马邑之围时就擅长迂回,这次更是得心应手。”
卫青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高阙塞的位置:
“侧翼安全了。”
他转向霍去病,眼神锐利如鹰。
“我们可以放心执行下一步计划,拿下高阙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