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的警报声像被踩住尾巴的猫,突然炸破空气。
尖锐的 “嘀 —— 嘀 ——” 声撞在金属机箱上,弹回来,割得人耳膜发疼。
陆大魔正叼着全麦面包,半截悬在嘴边。
听见警报,他猛地抬头,面包渣簌簌往下掉,有颗正落在 “Enter” 键上,沾着点黄油。
“我操!” 他骂了句,嘴里的面包还没嚼完,含糊不清的。
手一抖,旁边的蓝山咖啡杯晃了晃,褐色液体差点漫过杯沿,在桌面上画出弯月。
他连滚带爬扑到主屏前,塑料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 “吱呀” 声。
鼻尖几乎贴在 27 寸的曲面屏上,眼镜滑到鼻尖,瞳孔因震惊撑得溜圆。
“红了!渔阳那边全红了!”
他的手指戳着屏幕,指甲盖在玻璃上划出细响,“看见没?两个红点,跟他妈鬼火似的!”
主屏被分割成九宫格,中间最大的框里,渔阳地道的绿色轨迹像条蚯蚓,蜿蜒在地图上。
轨迹旁,两个刺眼的红点正慢慢蠕动,边缘还闪着警告的黄光。
设备的嗡鸣突然变尖,像被掐住脖子的蜜蜂。
散热扇疯狂转动,扇叶切割空气的声音里,混着电子元件发热的焦糊味,吹得人脸上发疼。
沈星河刚在副屏上调试完信号频率,闻声立刻转身。
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上的淡青色血管,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如蝶。
“调信号轨迹!快!” 他的声音比平时快半拍,却依旧稳,“把赵破奴的动态数据单独拎出来!”
虚拟键盘的全息投影在他面前展开,金色代码流像瀑布般涌过,“唰唰” 作响。
主屏右侧 “啪” 地弹出新窗口,绿色信号点正沿着地道轨迹移动。
突然,那点猛地拐了个 90 度急弯,像被什么东西惊到的鱼,偏离了原定路线。
在岔口处,信号点停顿了三秒。
屏幕上跳出一串杂乱的信号标记,像撒了把芝麻,才继续向前蠕动。
“他绕路了!” 沈星河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绿光,“这小子还留了后手。”
他调出信号分析面板,指尖点着那串 “芝麻”:“伪装信号,参数模仿得挺像。”
三维模型在屏幕上旋转,赵破奴留下的假信号正朝着硬岩区域延伸。
波形图上,假信号的振幅、频率,跟真轨迹的相似度高达 92%,连偶尔的信号波动都复刻了。
陆大魔瘫在椅子上,后背的冷汗把黑色 T 恤浸出深色的印子,黏在脊背上。
他摸过桌角的冰镇可乐,“啪” 地拉开拉环,猛灌了一大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
“像个屁!” 他喘着气,指节敲着桌子,“暗哨就在地道口三百米!万一他们嗅着味了呢?”
屏幕上,两个红点正围着地道口的树丛打圈。
像两只饿狼在找食,一步三回头,离那片伪装的矮树丛越来越近,几乎要踩进去。
沈星河的手指悬在 “噪音干扰” 按钮上,那按钮是红色的,像颗凝固的血珠。
“启动比特声波。” 他盯着红点的移动速度,“频率调成啮齿类活动波段,450Hz 到 600Hz 之间。”
他点开声波模拟器,界面上跳出只灰扑扑的田鼠图标,正对着麦克风 “吱吱” 叫。
“让匈奴以为是老鼠打洞,把凿岩的动静盖过去。”
陆大魔抹了把额头的汗,指尖在控制台上飞快跳动。
“声波强度 50%!穿透数据层,定向发送到暗哨坐标!” 他报着参数,声音还有点抖。
控制台的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从红到黄,再到绿,像串跑马灯。
“嘀 —— 嘀 ——” 的提示音变调,带着点电子合成的欢快,跟警报声完全不同。
主屏上,一道淡蓝色的声波波纹从监控室图标出发。
像条柔软的绸带,穿过虚拟地图的山脉、河流,精准地罩住渔阳地道口的区域。
波纹与红点接触的瞬间,红点猛地颤了颤,像被针扎了下的气球。
设备的嗡鸣声更响了,机箱外壳烫得能煎鸡蛋。
陆大魔眼疾手快,抓过桌下的冰袋 —— 那是他中午没吃完的外卖里的,还冒着白气。
“啪” 地贴在机箱侧面,冰袋瞬间被烫得冒水珠,顺着外壳往下淌,在地板上积成小水洼。
“信号反馈回来了!” 他盯着数据面板,突然笑出声,“穿透成功!没被拦截!”
面板上的 “Success” 字样闪着绿光,旁边还有行小字:“干扰效果评估:89 分”。
蓝色波纹在渔阳区域稳定盘旋,像个透明的肥皂泡,把地道口裹得严严实实。
沈星河点开古代画面同步窗口,分屏里出现两个场景。
左边,地道里。
赵破奴正弓着腰,手里的钢凿举得老高,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脚边的泥土里。
“凿!轻点!” 他压低声音,喉结滚得像吞了石头,“别他妈跟拆房子似的!”
士兵们咬着牙,钢凿撞击岩石的闷响 “咚咚” 的,却比刚才轻了一半。
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声音发闷,混在空气里,不仔细听根本辨不出来。
右边,地道口外的矮树丛里。
两个匈奴暗哨正举着望筒,望筒是汉式的,竹制的筒身磨得发亮,上面还刻着 “渔阳卫” 三个字 —— 是他们从阵亡汉军身上扒的。
“什么声音?” 穿灰布袍的暗哨侧耳,椎髻上的铜环 “叮当” 响,“滋滋啦啦的。”
他把望筒挪开,耳朵几乎贴在地上,土腥味钻进鼻孔,“像老鼠在土里钻,还挺欢实。”
另一个穿褐衣的暗哨放下望筒,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唾沫星子在雪地上砸出个小坑。
“这破地方邪门了,老鼠比草原上的兔子还多?”
他抬脚踢了踢脚下的土,冻土块 “咔” 地裂开,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又把望筒怼回眼上。
监控室里,陆大魔盯着画面,笑得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白牙。
“成了!这帮孙子真信了!” 他拍着沈星河的肩膀,力道大得能把人拍散架,“你这声波绝了,比猫叫还管用!”
沈星河没笑,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滑动,把声波频率调到 500Hz。
“再加强 10%。” 他的声音平得像湖面,“让这‘老鼠’多闹腾会儿,他们还在怀疑。”
蓝色波纹的亮度突然增加,像被吹大的气球,频率微微上调,更接近老鼠打洞的 “窸窣” 声。
模拟窗口里的田鼠图标跳得更欢了,“吱吱” 声里还混了点 “咔嚓”—— 像是在啃木头。
古代画面里,匈奴暗哨的耐心快磨没了。
穿灰袍的暗哨烦躁地抓着椎髻,铜环缠在手指上,差点扯掉几根头发。
“他娘的,哪来这么多老鼠?” 他骂骂咧咧,脚在地上碾来碾去,“吵得老子头疼!”
穿褐衣的暗哨犹豫了下,望筒又扫过汉军大营的方向,帐篷的影子在夕阳里拉得老长。
“再等等。” 他的声音有点哑,“左大都尉说了,今天汉军肯定有动作,别他妈掉链子。”
地道里,赵破奴的钢凿突然 “咔嚓” 一声脆响。
硬岩裂开道缝,像条蛇,顺着凿点往两边爬。
“有了!” 他眼里冒光,突然捂住嘴,把后半句欢呼咽回去,只从喉咙里挤出个气音。
士兵们赶紧摸出撬棍,撬棍是铁制的,前端磨得像刀刃,上面还沾着前几天挖地道时的泥。
“一二三!” 赵破奴低声喊,声音发紧,“使劲!”
撬棍插进缝里,几双手一起用力,“嘎吱 ——” 一声,岩块 “咚” 地滚落,声音不大,刚巧被 “老鼠声” 盖过去。
监控室里,陆大魔猛地竖起大拇指,差点把眼镜戳掉。
“完美配合!跟他妈排练过似的!” 他看着绿色信号点穿过硬岩区域,长长舒了口气,像是自己也松了劲,椅子被他压得 “吱呀” 叫。
沈星河的手指离开键盘,声波强度调回 50%,蓝色波纹的亮度也降了些。
“保持干扰。” 他盯着时间轴,上面的进度条爬得像蜗牛,“还得撑半小时,等他们彻底离开硬岩区。”
监控室的灯光忽明忽暗,跟设备的呼吸灯同步闪烁,蓝的、绿的、红的,在两人脸上晃来晃去。
陆大魔拿起桌上的面包,刚才咬了一半的,现在有点干了,他蘸了点咖啡,塞进嘴里嚼得 “咔嚓” 响。
手指在键盘上敲出轻快的节奏,像在弹钢琴,屏幕上的蓝色波纹始终稳稳的,没跑偏。
古代画面里,匈奴暗哨快扛不住了。
穿灰袍的暗哨蹲在地上,手托着下巴,望筒扔在一边,上面沾了片枯叶。
“要不咱撤吧?” 他踢着脚下的石子,石子滚进旁边的草窠,“左大都尉就是瞎操心,汉军要是敢动,早他妈打鼓了。”
穿褐衣的暗哨望着汉军大营的方向,眉头皱得像拧在一起的绳子。
“再等一刻钟。” 他咬着牙,像是在说服自己,“一刻钟没动静,咱就回。”
地道里,赵破奴己经带着士兵穿过硬岩区,正往更深处走。
他回头看了眼裂开的岩块,用脚把旁边的碎石踢过去,盖住裂缝,动作轻得像猫。
“走。”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去端他们的老窝。”
士兵们跟在后面,脚步声轻得像风吹草,钢凿和撬棍被他们背在背上,偶尔碰撞,发出细碎的 “叮当”,很快被 “老鼠声” 吞了。
监控室里,陆大魔打了个哈欠,眼里泛起红血丝。
“还有十分钟。” 他指着时间轴,进度条终于快爬到终点,“等他们出了硬岩区,咱就收工。”
沈星河点点头,调出干扰持续时间设置,把 “30 分钟” 改成 “40 分钟”。
“保险点。” 他说,“别让他们回头时听见动静。”
蓝色波纹依旧在屏幕上盘旋,像个尽职的哨兵,守着那片小小的区域。
古代画面里,穿褐衣的暗哨终于把望筒扔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走!回营!” 他骂了句,“再待下去,老子耳朵都得被老鼠吵聋!”
穿灰袍的暗哨立刻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骨头 “咔吧” 响。
“早该走了。” 他拎起望筒,快步往北边的匈奴营地走,“回去喝碗马奶酒,暖暖身子。”
两个红点终于动了,慢慢悠悠地离开地道口,朝着地图边缘的匈奴营地移动。
监控室里,陆大魔看着红点走远,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像滩烂泥。
“可算滚了。” 他嘟囔着,伸手去摸可乐,却摸了个空 —— 刚才喝光了。
沈星河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最后一下,蓝色波纹慢慢变淡,像退潮的海水。
“干扰结束。” 他说,声音里带着点疲惫,“赵破奴安全了。”
主屏上,绿色信号点己经走到地道尽头,旁边跳出个小小的 “OK” 图标。
陆大魔突然笑了,从桌下摸出另一罐可乐,抛给沈星河。
“下次给他们来个‘蛇群过境’的声波。” 他拉开拉环,“保准吓得这帮孙子屁滚尿流!”
沈星河接住可乐,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看着屏幕上渐渐消失的蓝色波纹,轻轻 “嗯” 了一声。
监控室的警报声彻底停了,只剩下设备的低鸣,像在哼着舒缓的调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