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血腥味还没散去。
林薇的遗体被轻轻放在传送阵旁,沈星河用白布盖住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蝴蝶。
霍庭蹲在角落,背对着所有人。
他的手攥着枚玉簪,是上次逛商场时,林薇在首饰摊前多看了两眼的那枚,他偷偷买下来,还没来得及送。
玉簪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像林薇最后看他的眼神,温柔又带着遗憾。
“传送阵调试好了。”
陆大魔的声音很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能量稳定,随时能穿越。”
霍庭没回头,只是将脸埋在膝盖里。
布料吸走了眼泪,却吸不走喉咙里的哽咽,像有团棉花堵着,喘不过气。
沈星河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瓶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霍庭打了个寒颤,终于抬起头。
他的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往日清亮的瞳孔此刻像蒙了层灰,连光团的暖意都透不进去。
“我不去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们找别人吧。”
陆大魔的动作顿住,想说什么,被沈星河拦住了。
沈星河在霍庭身边坐下,罗盘蓝光在两人之间轻轻跳动,像在安抚。
“渔阳城的兄弟们,死在了我面前。”
霍庭突然开口,声音发颤,玉簪被攥得更紧,“他们说‘将军快走’,结果都没回来。”
他的肩膀在抖,“现在林薇也为我死了,我就是个灾星,走到哪克到哪。”
“我怕再次失败。”
这句话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他低下头,额头抵着膝盖,“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
仓库里一片死寂,只有传送阵的嗡鸣在响,蓝光照在霍庭颤抖的背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陆大魔别过头,抹了把脸。
他想起林薇帮他缝补工装的样子,想起女孩总把草莓味营养液留给霍庭,鼻子突然一酸。
沈星河沉默了很久,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递到霍庭面前。
“看看你的眼睛。”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霍庭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镜子里的少年,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但在那片通红深处,有两点微光在跳动 —— 一点是属于霍去病的、锐利如枪尖的金光,一点是属于霍庭的、温柔如春水的暖光。
“看到了吗?”
沈星河的手指点了点镜面,“里面有霍去病的光,也有霍庭的柔。”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这才是你能成功的原因,不是吗?”
霍庭的手指轻轻颤抖,镜子里的光影在晃动。
他想起渔阳城的城墙下,少年霍去病的虚影教他握枪,说 “勇不是不怕死,是怕也要往前冲”;
想起梧桐村的桃花树下,林薇笑着说 “你的念力再强,也别忘了回家的路”。
原来那些锐利和温柔,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可我还是怕。”
霍庭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迷路的孩子,“我怕修正不了历史,怕白起梦的阴谋得逞,怕…… 再也回不来见妈妈。”
他的脑海里闪过妈妈的白发,闪过林薇染血的白裙,闪过渔阳城战死的士兵,那些面孔重叠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
沈星河拍了拍他的背,掌心的罗盘蓝光缓缓淌过去,带着安抚的暖意。
“怕就对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真正的念力者,不是没有恐惧,是带着恐惧也要往前走。”
“你以为霍去病在战场不怕吗?他怕过,但他知道身后有千万士兵等着他护。”
霍庭的手指松动了些,玉簪的棱角不再硌得那么疼。
他想起成年霍去病的话: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原来所谓的同源念力,不仅是力量的传承,更是恐惧与勇气的共生。
“林薇用命护你,不是让你躲在这里的。”
沈星河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霍庭心上,“她想让你往前走,带着她的份一起,完成未竟的事。”
霍庭猛地抬头,看向传送阵旁的白布。
白布下的轮廓很轻,像一片羽毛,却压得他心脏发疼。
他仿佛又听见林薇最后说的话:
“能成为你的女人,我死而无憾。”
原来她早就知道,这条路注定有牺牲,却还是选择挡在他前面,为他铺路。
“我……”
霍庭的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仓库外的风声打断。
陆大魔突然站起来,指着控制台的屏幕:
“沈哥!有加密邮件!”
沈星河走过去,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脸色渐渐变了。
蓝光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眼神里闪过惊怒和凝重。
霍庭也站起身,玉簪紧紧攥在手心。
他看着沈星河紧绷的侧脸,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刚才松动的勇气,又被恐惧攥住。
“怎么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发颤。
沈星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屏幕转向他。
邮件没有文字,只有一个视频图标,发件人显示为未知,却带着熟悉的念力波动 —— 是白起梦。
仓库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传送阵的蓝光突然闪烁,像是感应到危险,发出急促的嗡鸣。
霍庭看着那个视频图标,手心的玉簪和手腕的虎头印记同时发烫,像在预警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知道,白起梦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的挣扎,或许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