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了，后山的桃花从盛开到飘落，罐子里的桃花干攒了满满三罐，日子暖得像场不愿醒的梦。
林薇坐在门槛上，给布娃娃缝新裙子。
粉裙子的边角己经磨毛了，是她上次在商场自己买的那只，这些天总带在身边。
“明天该摘新茶了。”
妈妈突然说，把罐子塞进霍庭手里。
“后山的春茶最香，妈给你炒好带着。”
霍庭点头，喉咙有点发紧。他知道，妈妈在数着日子，怕他突然要走。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时，三人都愣了一下。
是沈星河的加密号码，屏幕在暮色里亮得刺眼。
“接吧，估计是机器修好了。”
林薇的声音很轻，指尖捏着针线停在半空。
霍庭深吸一口气，走到院外接起电话。
晚风带着桃花的清香，听筒里的声音却很急促：
“霍庭，机器修得差不多了，明晚之前到据点。”
是沈星河的声音，背景里有零件碰撞的脆响：
“白起梦的人最近在查梧桐村，路上千万别走大路，绕着山路来。”
“带林薇一起，注意隐蔽，别让人盯上。”
陆大魔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安全屋的屏蔽器升级了，来了就能启动最后的调试。”
霍庭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
“知道了，我们明早出发。”
挂了电话，他回头望了眼屋里的灯光，妈妈和林薇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暖得让人心疼。
晚饭时，桌上的菜格外丰盛。
妈妈把红烧鱼的肚子夹给霍庭，又把鱼眼夹给林薇：
“吃鱼眼，明目，路上看清楚路。”
霍庭扒着饭，没敢抬头。他知道，妈妈肯定听见了院外的电话声，只是没问。
“妈，” 他放下筷子，声音涩涩的，“单位…… 来通知了。”
妈妈的动作顿了顿，筷子上的青菜掉回碗里。
她没看他，只是低头扒饭：
“嗯，知道了。”
“是之前的国家安全项目，” 霍庭的手指绞着衣角，掌心的光团发烫，是愧疚的热，“必须回去，可能…… 要好几年才能回来。”
他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声音越来越低：
“到了那边，电话也打不了，怕泄密。”
空气突然静了，只有屋檐下的风铃在响。
林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指尖带着暖：
“阿姨，我们会想办法托人来看您的，一有空就来。”
妈妈终于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却笑着摆手：
“没事，妈懂。国家的事大，个人的事小。”
她给霍庭添了勺汤，汤勺碰到碗沿，发出轻响：
“你爸以前总说，男人得有担当，该去的地方就得去。”
“只是……”
妈妈的声音突然哽咽，筷子在碗里搅着。
“桃花明年还开，妈怕等不到你回来再看了。”
霍庭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妈，我会回来的，一定回来陪你看桃花，年年都看。”
“傻孩子，哭什么。”
妈妈擦了擦他的眼泪，自己的眼泪却掉得更凶。
“去收拾东西吧，妈给你找几件厚衣服，山里凉。”
夜里收拾行李时，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帆布包上。
霍庭把桃花干塞进包里，又把妈妈炒的茶罐放进去，动作慢慢的，像在把整个家都装进去。
林薇坐在床边，帮他叠衣服，叠着叠着就停了手，肩膀轻轻发抖。
“舍不得吧？”
霍庭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指尖碰了碰她的发梢。
“嗯。”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姨那么好，这里那么暖，真不想走。”
她靠在他肩上，眼泪蹭在他衣服上。
“可我知道，你必须去，元朔二年的锚点还在等你，霍去病的念力还没破阶。”
霍庭搂住她，掌心的光团亮起来，金色代码流在两人之间缠成圈，像在说 “一起走”。
“等把锚点修正了，把白起梦的事解决了，我们就回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
“到时候，就在后山盖间小屋，陪妈妈看桃花，再也不分开。”
林薇点头，把脸埋在他颈窝，呼吸轻轻的：
“拉钩，不许骗我。”
“不骗你。”
霍庭勾住她的手指，指尖的温度混着光团的暖。
“有你在，去哪都不怕。”
天刚蒙蒙亮，院门口的鸡就开始叫了。
妈妈背着包站在门槛上，眼睛红红的，却笑得很精神：
“包里有煮鸡蛋，路上吃，顶饿。”
她打开包，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厚外套、桃花干、炒茶、还有几包红糖糕，全是霍庭爱吃的。
“妈，别送了，我们能走。”
霍庭接过包，沉甸甸的，像装着整个春天的暖。
“送送，送到村口。”
妈妈拽着他的胳膊，脚步有点急，像是怕走慢了就留不住。
后山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妈妈的白发在晨光里闪着光，比飘落的桃花还轻。
到了村口班车旁，妈妈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布包，塞进霍庭手里：
“拿着，保平安。”
是枚旧玉佩，边缘磨得光滑，是爸爸生前戴的那枚。
“妈……”
霍庭的眼泪又涌上来。
“到了那边，好好吃饭，别熬夜。”
妈妈的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动作轻轻的。
“林薇，替阿姨照顾好他，这孩子倔，受了委屈别憋着。”
林薇用力点头，眼眶红红的：
“阿姨放心，我会的。”
班车的引擎响了，催着人上车。
霍庭上车前，突然抱住妈妈，很紧很紧：
“妈，等我回来，一定回来。”
妈妈拍着他的背，声音哽咽却很轻：
“去吧，到你该去的地方去。”
“妈在家等你，等你回来吃桃花糕，看后山的桃花。”
班车缓缓开动时，霍庭从车窗回头望。
妈妈站在原地，挥着手，身影在晨光里越来越小，像株守在后山的桃树，安静又倔强。
林薇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混着光团的暖：
“会回来的。”
霍庭点头，把红布包紧紧攥在手里。玉佩的暖透过布料传来，像妈妈的手，一首护着他。
车窗外，后山的桃花己经落尽，枝头冒出小小的青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