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向那匈奴兵砍去，霍去病的最后一把剑也断了。
他靠在冻僵的白桦树上，胸口的伤口正咕嘟咕嘟往外冒血，在雪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匈奴骑兵的马蹄声从三个方向传来，铁蹄踏碎冰层的脆响，像死神的倒计时。
“汉狗！受死！”
领头的匈奴什长咆哮穿透风雪，他的狼皮帽上沾着冰碴，腰间弯刀的穗子己经被血浸透。
“把他的头割下来，挂在狼山示众！”
霍去病咳出一口血沫，视线开始模糊。
他想起突围时带出来的十七个弟兄，现在只剩下他一个。
阿武最后倒下时，还在用身体替他挡箭，那孩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在问 “霍少爷，我们是不是输了”。
“没输……”
霍去病喃喃自语，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指尖却只碰到空荡荡的鞘。
那把墨影送的匕首，早在刚才的厮杀中，插进了匈奴骑兵的喉咙。
三个匈奴骑兵同时冲上来，马槊带着风声刺向他的胸口。
霍去病猛地侧身，马槊擦着肋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他顺势抓住最近的马槊，借着骑兵的冲力翻身跃起，膝盖重重顶在对方咽喉。
骑兵惨叫着坠马，霍去病抢过他的弯刀，踉跄着站稳。刀锋上的血珠滴在雪地上，与自己的血融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有点意思。”
匈奴什长勒住马，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汉人里，你算能打的。投降，封你当奴隶头！”
霍去病扯动嘴角，想笑却疼得皱眉：
“狗嘴里…… 吐不出象牙。”
他举起弯刀，刀尖指向什长。
“来啊。”
匈奴什长的脸瞬间涨红：
“找死！”
他挥手示意，十几个骑兵呈扇形包抄过来，马槊和弯刀在残阳下闪着寒光。
霍去病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左臂的伤口己经麻木，右腿的箭伤让他站不稳，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片在刮肺。
但他不能倒下，韩将军还在等消息，墨影还在驿站接应，那些突围的百姓还盼着汉军打回来。
“妈……”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霍去病愣住了。
这不是他的声音，是另一个年轻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突然想起那些奇怪的片段 —— 亮得刺眼的灯，会跑的铁盒子，还有一个总是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小庭，下班早点回啊，妈给你炖了排骨。”
“知道了妈，今晚要加班，项目赶工期，内卷太严重了。”
“什么卷？饭要趁热吃……”
骑兵的马槊己经刺到眼前，霍去病猛地回神，用弯刀格挡。
“当” 的一声脆响，弯刀被震飞，他被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重重摔在冰面上。
刺骨的寒冷从后背传来，霍去病看见匈奴什长的马靴停在眼前，靴底的铜钉映着残阳，像极了记忆里那支银簪上的宝石。
春桃递给他绣花帕子时，银簪上的宝石也是这样闪着光，她说：“霍少爷，这帕子你带着，驱蚊。”
“春桃……”
霍去病喃喃道，嘴角泛起笑意。
“死到临头还在想女人？”
匈奴什长狞笑着举起马槊。
“让你去阴曹地府找她！”
马槊刺进小腹的瞬间，霍去病反而不觉得疼了。
他想起 24 岁生日那天，母亲在电话里哭：
“小庭啊，别总熬夜，身体要紧。找个女朋友吧，妈不催你买房了，平平安安就好。” 他当时还笑着说：
“妈，你儿子是打工人，先搞钱再谈感情，不然连彩礼都给不起。”
现在才明白，那些被 “搞钱” 耽误的陪伴，成了永远的遗憾。
“妈……”
霍去病的眼泪混着血珠滑落，在冰面上冻成小小的冰晶。
他想告诉母亲，他没躺平，他在另一个时空，也拼尽全力了，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匈奴骑兵的刀砍向他的肩膀，霍去病却突然爆发出力气，抓住刀身往自己怀里拉。
骑兵猝不及防，被拉近的瞬间，霍去病用最后一丝力气，咬断了他的喉咙。
温热的血喷在脸上，霍去病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他想起昭华公主送他的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想起舅舅卫青教他骑射时说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想起母亲卫少儿深夜为他缝补战甲的油灯；想起汉武帝拍着他的肩膀说 “好小子，有你舅舅的风范”。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大学毕业那天，和室友在宿舍吃火锅的场景，大家说要 “友谊万岁，各自精彩”，结果毕业后连聚餐都凑不齐。
早知道会穿越，当初就该多拍几张合照。
“小崽子还能动！”
一个裹着狼皮袄的匈奴骑兵勒住马，他的弓梢还挂着未卸的箭囊，羊皮箭袋上绣着的狼头图案，獠牙处己经被汗水浸成了深褐色。
匈奴什长气急败坏，拔出腰间的短刀刺向他的胸口。
“去死！”
刀锋穿透胸膛的刹那，霍去病看见 21 世纪的霍庭坐在电脑前，浏览着房价走势图，感叹 “宇宙的尽头是编制，买房的尽头是掏空六个钱包”。
他还没来得及带母亲去旅游，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其实有个女生对他有好感，还没来得及……
“对不起…… 妈……”
意识开始模糊，残阳渐渐变成金色，像母亲做的鸡蛋羹。
他看见父亲模糊的背影，那个在他十岁就过世的男人，正笑着朝他招手。
他看见卫府的桃花开了，春桃提着篮子走过，银簪在花丛中闪烁。
他看见汉武帝在朝堂上意气风发，说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匈奴人的呐喊声越来越远，霍去病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像要飘起来。
他想起网络上的话：
“人生是一场单程票，没有回头路。”
是啊，无论是霍庭还是霍去病，都走到了终点。
“如果有下辈子……”
霍去病的眼皮越来越沉。
“要做个普通人…… 陪妈吃饭…… 看桃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