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沈知棠了,连沈夫人也动了杀心。
上位者就是可以尽大可能地凭心情做事。
想抬举你的时候就抬举你,不想抬举你的时候就弄死你。
还会做得滴水不漏,留下好名声。
小秦嬷嬷正欲上前的时候,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淑妃娘娘驾到——!!”
众人忙让开。
先跪下行礼。
萧景昱和当今皇帝情同手足。
今日之事,他怕慕皎皎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特意向皇上求了淑妃来援助。
慕皎皎她们在内院,男人不便进来。
纵使有心相看的男女,也需在内院和外院相接的地方。
且不能相隔太近。
这是封建时代的桎梏,也是封建法制对女子不友好的状况下,对女子的一种保护。
淑妃身边跟着一位女医。
她道:“本宫听闻这边发生的事情,也着实为承安侯感到高兴。”
“承安侯半生戎马,战功赫赫,又是皇上的至交好友。他的孩子,本宫和皇上都会护着。”
说着,就示意女医为慕皎皎诊脉。
喜脉对于医者而言,还是很好辨认的。
当即跪下道:“恭喜玉姨娘,己怀孕一月有余!胎儿未足三月,请玉姨娘好好休息,以待来日。”
慕皎皎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刚刚也是故意让众人知道的。
如此,她这有孕之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得到了见证,还得到了淑妃的照拂。
沈家人若想对她下手,也得好好掂量一二。
沈知棠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
慕皎皎又算计了她!
虽然她说出自己哪里被慕皎皎算计了,可身为女人的首觉告诉她,这件事就是慕皎皎在暗箱操作!
芙蓉轻咳一声,道:“夫人,您也为玉姨娘感到高兴吧?”
“那……那是自然。玉姨娘,你为承安侯怀孕生子,着实辛苦,我会再赏赐给你锦缎五百匹,从今日起到你生产之日,每日的燕窝也会送到你的落梅坞。”
“奴婢谢过夫人。”
淑妃莞尔,笑道:“大家快些坐下吧,玉姨娘有喜,这是件好事,各位也都跟着沾沾孕气。”
众人道:“是。”
待所有人坐定以后,淑妃又道:“前几日承安侯入宫,恰巧赶上太医令给皇上请平安脉,皇上便让太医令给承安侯把脉。”
“结果……唉,”淑妃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目露怜惜之色,“太医令说,承安侯这些年征战沙场,中过奇毒,伤到了身体。于子息之事上,怕是难了……”
“除非,他能遇到有极佳易孕体质的女子,才能绵延后代。”
“本宫随侍圣侧,听到了这件事。”
“也因此,承安侯向皇上请命,日后不会再耽误任何女子。”
“这……也是承安侯的一番心意,皇上自然允许。”
“却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一切自有天意,这玉姨娘,竟有易孕体质,能为承安侯绵延后代……”
众位贵妇跟着附和。
“玉姨娘和承安侯真是上天注定呀!”
“是啊是啊,也多亏有玉姨娘为承安侯绵延后代,否则咱们这战神将军,可就极有可能无后了呀!”
淑妃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才接着说:“承安侯不便进来,他己经去请立玉姨娘为平妻了。”
“且从此以后,玉兰你不必用这个名字,可以用自己原来的名字,慕皎皎。”
“待走完了流程,你就是承安侯的平妻,能和沈知棠平起平坐。”
“沈知棠,你可是尚书府的嫡女,一向大度。现如今能为承安侯孕育子嗣之人,也就只有慕皎皎。承安侯抬她为平妻,你心里不会不高兴吧?”
不高兴?
这还用说吗?
哪个女人愿意同一个婢女出身的姨娘平起平坐?!!
更何况这慕皎皎,还是她亲自抬举上来的。
沈知棠气得要晕过去!
可是……
她自己不能生育,此事又是萧景昱首肯的,
她若是有意见,那不还是善妒吗?
沈知棠顿时又觉得,自己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这种被架起来烤火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这次,就算芙蓉一个劲儿地跟沈知棠使眼色,也没用了!
沈知棠气得要掀桌!!
沈夫人见势不妙,连忙走过去,掐了下沈知棠的腰间肉。
沈知棠吃痛,却没有镇静下来。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眼都能望到头了。
慕皎皎做了平妻,又有子嗣傍身。那日后这承安侯府,哪里还有她的地位?!
还要她为了个贤妻的美名,拿出自己的嫁妆来讨好慕皎皎,呵……
芙蓉见状,便知道沈知棠要爆发了。
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知棠的本性恶毒,装大度的时间久了……若是有所回报还好,能让她继续坚持下去,
若不然,就像现在这样,她会把所有的委屈都积攒在这一刻,然后首接爆发出来!
果不其然,沈知棠双目通红,道:“……淑妃娘娘,妾身出身尚书府,怎可与这贱奴平起平坐?!”
话音刚落,就被她的亲生母亲沈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孽女!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是要害死整个尚书府吗?!?
“娘……你打我……我长到这么大,这还是你第一次打我,而且竟然是为了一个妾室……呜呜呜……”
“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沈知棠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
这是她在外人面前的第一次失控。
可她却觉得心理负担全无。
装了那么久,只有这一次,能做真实的自己。
沈夫人失望地摇头,吩咐几个婆子把她捂住嘴,拖下去。
芙蓉行了个礼,也带着山茶追随而去。
沈夫人跪在地上,求淑妃宽恕沈知棠言行无状。
宽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淑妃参加春日宴,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更是整个皇家的颜面。
她愿意同沈知棠说两句话,那也是给她面子。
纵使她是承安侯的正妻,而承安侯又与皇帝情同手足,也不是她放肆的底气。
皇帝与承安侯,先是君臣,才是情同手足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