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雅静谧的大厅之中,沉香如缕,似轻烟般氤氲浮动,萦绕不散。
沈墨身形微躬,垂首恭立在堂下,指尖不自觉地反复捻着衣袍的一角,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才鼓足勇气,
声音里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干涩,小心翼翼道:
“叶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斗胆前来叨扰,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凡安然端坐于上首,并未抬头,只是从喉间漫不经心地逸出一个单音:“嗯。”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声回应,却如重锤一般,让沈墨心口猛地一紧。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借此汲取足够的勇气,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是……是关于那‘蕴灵丹’之事。如今此丹在外界己然是一丹难求。
晚辈不才,愿为您效犬马之劳,打理对外俗务。”
他字斟句酌,极力将姿态放得极低,巧妙地把一己贪念包裹在“分忧”的外衣之下。
叶凡抬眼,眸光平静无波,却深邃得让人心慌,淡淡地扫过沈墨:
“你倒是会挑时机。此事,即便你不提,我也正欲交由你去办。”
沈墨闻言,身形猛地一颤,巨大的狂喜如汹涌潮水般,
瞬间冲刷着他的西肢百骸,脸上霎时涌起激动的潮红,连声音都带着颤音:“先……先生此言当真?!”
“蕴灵丹,可悉数交由你处置。”叶凡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讨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他心在大道,这些琐碎俗务对他而言不过是尘埃蔽履,身边亦缺此等长袖善舞之人。
沈墨心思活络,善于钻营,恰是可用的那把刀,既能省却诸多麻烦,亦可换来些有用的资源。
得到确切的许诺,沈墨激动得指尖都在微微发抖,立刻躬身揖首,声音斩钉截铁:
“叶先生放心!晚辈必定殚精竭虑,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绝-不辜负先生信重!”
叶凡略一颔首,规则清晰明了:“丹药由我供给,每颗作价三百-万。
你能卖出何等价位,是你自己的本事。盈亏祸福,自行承担。”
沈墨心中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黑-市上,蕴灵丹早己被炒到近乎天价,这其中的利润空间,足以让任-何一个家族为之疯狂!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破膛而出的亢奋,连声音都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多谢先生成全!晚辈必不负所托!”
叶凡却话锋陡然一转,厅堂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至冰点,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弥漫开来:
“两条规矩,你需谨记。第-一,每半月可取丹一次,数量由我定。
第-二,”他的目光倏地变得沉重如山,重重压在沈墨的神魂之上,“丹药来源,若敢向外泄露只言片语……”
“晚辈不敢!绝-无可能!”
沈墨骇得冷汗涔涔,慌忙以指立誓,“晚辈愿以性命起誓!
此事天知地知,您知我知,临江城若有第三人知晓源自先生,晚辈必遭心魔反噬,神魂俱灭!”
叶凡似是倦了,随意地摆了摆手,将那身莫测的威严敛于无形。
可他这般浑不在意的姿态,反而像是一点火星,溅入了沈墨被贪欲填满的心田,将那点侥幸与妄念再次点燃。
沈墨舔了舔愈发干涩的嘴唇,心脏狂跳如鼓,挣扎片刻,
终究抵不住那巨大利益的诱-惑,试探着再次开口,声音比先前更显卑微:
“叶先生……我,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或能……或能将利益增至最-大,不知……”
“讲。”叶凡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
“您看……能否……能否将那丹方……”
沈墨眼底掠过极-致火热的贪婪,声音因渴望而嘶哑,
“若能赐下丹方,我可筹划开设丹坊,广聘丹师,进行批量炼制。
届时,滚滚利润皆归您所-有,您只-需静-坐云端,俯瞰即可,再也无需为此等俗务费心劳力……”
他说完,死死屏住呼吸,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整个厅堂霎时间陷入一片死寂,沉香的烟雾仿佛都凝固了。
“啪。”
一声轻响。
叶凡缓缓站起身。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怒喝,但就在他起身的刹那,一股沉重如太古山岳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沈墨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只觉双膝一软,“咚”地一声便狠狠跪倒在地砖之上!
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挤-压成一团,
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望,眼前阵阵发黑。
叶凡踱步至他身前,垂眸俯视,那目光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灵魂:“沈墨。”
“我……我在……”沈墨牙齿疯狂战栗。
“是否是我近日过于宽纵,让你错生了可以得寸进尺的妄念?”
叶凡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太古寒冰凝成的利刃,狠狠凿刻在沈墨的神魂本源之上,
“摆正你的位置。我予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莫说求,连想的资格都没有。”
“噗——”沈墨神魂剧震,一口心头血险些喷出。
首至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先前那点算计是何等可笑无知,
眼前之人是他穷尽想象也无法触及其万一的存在!
他彻-底如泥,涕泪涔涔,以头抢地,发出绝望的哀鸣:
“我知错!我利令智昏!猪油蒙了心!求先生饶恕!饶恕我这一次!
我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再也不敢了!!”
那笼罩一-切的恐怖威压倏然消失,宛如从未出现。
叶凡己坐回原位,神情依旧淡漠,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
“记住此番惩戒。”他语气平淡无波,“以后,做好你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