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粉刚一入喉,苏南卿只觉一道冰线如利箭般首坠丹田,
刹那间,俏脸“唰”地变得惨白如深冬初降的薄雪,毫无血色。
大厅内静谧得落针可闻,一道道目光如绳索般紧紧缠绕在项顶天身上。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位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用毒泰斗,当真能解开这神秘莫测、诡异非常的奇毒吗?
项顶天捻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忽然发出一声嗤笑,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凝重如铁的空气:
“哼,小子,这排场倒是摆得十足,老夫还以为毒宗隐世的高徒下山了呢,
原来……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所用的药材平平无奇,倒是老夫走了眼,竟高看了你!”他底气如此充足,只因叶凡方才配药时毫无遮掩。
他虽不敢亲自试毒,但依样画葫芦配出解药,自以为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叶凡听闻此言,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从容不迫地退至一旁,负手而立。
“项顶天!你还愣着干什么!解药呢!”
苏南卿可没有他那份悠然自得的“闲情逸致”,只觉一股阴寒煞气如汹涌的潮水般弥漫开来,疯狂侵蚀着经脉,
她厉声催促,每一息的等待都如受煎熬。
“聒噪!又死不了人!”
项顶天不耐烦地冷声斥责。若非为了将这小子彻-底踩在脚下,挽回自己的颜面,他怎会在此耗费心神。
他强压怒气,行至药柜前,拈起、抓取、称量、研磨,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倒也有一派宗师的气度。
......
许童汐紧紧攥着袖口,声若蚊蚋地向身旁的叶凡问-道:“叶凡……你体内那毒,当真没事了?”
她心中己暗暗下定决心,即便此次济世堂赌输,也定要护他周全。
许老爷子面色亦是凝重如霜,劝道:“叶小友,你再仔细探查一番经脉,切不可托大啊......”
项顶天的一名弟子见状,立刻高声讥讽道:“在我师尊面前也敢班门弄斧?
我看他必定是用了秘术,强行压下毒性,不过是死撑面子罢了!师尊的独门奇毒,普天之下除他之外,无人可解!”
这番溜须拍马之语听得项顶天通体舒泰,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傲然睥睨着叶凡:
“现在跪地求饶,双手将济世堂奉上,老夫念你年少无知,饶你一命!”
叶凡终于抬眸,目光平静如无波的湖水,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定格在项顶天身上,语气平淡如水:
“谁生谁死,尚未可知。我劝你先顾好眼前之人,莫要将救人的药,配成了追魂的帖。”
叶凡自然安然无恙。毒-素方才侵入经脉,便被一股灵力如蚕茧般包裹、炼化,消弭于无形。
......
苏南卿所中的那份“毒”,以数味药性对冲为根基,还打入了一道阴-阳咒力!
不通其法门之人,妄图以寻常药理化-解,无异于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此时,项顶天的解药己成,一枚龙眼大小、色泽乌沉如墨的药丸被他稳稳托在掌心。
他信心满满地将药丸递给苏南卿:
“服下!半刻之内,毒性自消。”
苏南卿一把夺过,迫不及待地吞入腹中。
药丸初化,确有一道温顺的药力如春风般散开,中和了些许寒意,让她紧绷的心神稍稍松-弛。
然而这舒缓只是昙花一现。
未及三次呼吸,那道暖流骤然变质,化作一股狂暴至极的极寒煞气,在她丹田如炸-弹般轰然炸开!
那寒气犹如无数冰针,疯狂地窜向西肢百骸,似要将她周身经脉一并冻结、撕裂!
“呃啊……”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猝然弯腰捂紧小腹,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如珠的冷汗。
“怎、怎么会?项顶天,你这药……”
她惊骇欲绝地望向项顶天,话音未落,那剧痛陡然攀升了何止十倍!
“啊——!!!”
一声凄厉的惨嚎如利刃般撕裂了大厅的死寂!
苏南卿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如软泥般瘫倒在地,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
其面色弥漫上骇人的青黑死气,唇角不断溢出血色的沫子。
“项顶天!你……你这根本不是解药!是穿肠的毒药!!”
她嘶声力竭,每一个字都是从喉骨中艰难挤出,浸满了钻心的痛苦与彻-底的绝望。
项顶天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绝-无可能!他用的分明是铁皮石-斛、月光苔、血髓蝎尾……即便药性相冲,
至多令经脉胀痛逆乱,怎会引发如此猛烈的寒煞反噬?!”
他对自己的眼力有着盲目的自信。
“救我……受不了了……”
苏南卿己意识模糊,在地上无助地翻滚,十指在地板上胡乱抓挠,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刮擦声。
“师娘!”
“师祖母!”
几名年轻弟子慌忙围拢上去,有的把脉,却根本查不出缘由!
项顶天粗暴地推开弟子,亲自上前搭脉,脉象让他脸色越来越白。
他猛地转身,手忙脚乱地又抓取一份药材,分量较之前更重,强行给苏南卿灌了下去。
......
然而毫无用处!那层青黑之气非但未减,反而如同活物般加速蔓延开来!
整个益善堂前堂陷入一种诡异至极的死寂,唯有苏南卿微弱的痛苦呻-吟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回荡。
所-有人再看向叶凡时,眼神里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惊惧与敬畏。
叶凡这时不疾不徐地缓步上前,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认输。或者,给她收尸。”
项顶天浑身猛地一颤,骤然抬头死死盯住叶凡,眼神涣散溃乱,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不可能……药理无误……份量无误……为何会无效……为何反而加剧……这……这究竟是何种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