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靠自己比靠谁都稳当。”
“Silas,你要是再磨磨蹭蹭,等她彻底习惯了一个人,你就算把心掏出来,人家说不定都嫌占地方。”
Silas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只是猛地抬手,对着靶心连开三枪。
“砰砰砰”的枪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发疼,三枚子弹精准地凿在同一个弹孔里,靶心被轰出个窟窿。
硝烟味弥漫开来,混着他身上的冷意,像要把空气都冻裂。
Lior看着那烂掉的靶心,挑眉:
“行啊,枪法没退步。就是不知道,对着人的时候,能不能这么准。”
Silas没看他,只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哑得厉害:
“滚蛋。”
“行,我滚了,那这个我给你放楼上了?上次让查的。”
Lior耸耸肩,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转身往楼梯上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脚步轻快得像踩在弹簧上。
刚拐过一楼平台,就撞见个身影——姜早扶着栏杆往下走,睡眼惺忪的,颈间的托带衬得她下巴更尖,脸色还有点没褪尽的苍白,像只刚从窝里探出头的小兽。
“哟呵,这不是姜大律师吗?”
Lior吹了声口哨,瞅着她的颈托,嘴角弯得痞气,
“怎么成‘长颈鹿’了?这新装备挺别致啊。”
姜早被他逗得一懵,刚睡醒的混沌瞬间散了大半,脸颊腾地泛起热。
她扶着栏杆站稳,手不自觉地往颈后摸了摸,指尖碰到硬邦邦的托带,才想起自己还戴着这东西。
“我、我颈椎不好……”
Lior挑眉,没戳破她那点明显的慌张,转身晃到客厅中央,胳膊一扬,文件袋“啪”地落在茶几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他拍了拍手,斜睨着还僵在楼梯口的姜早,嘴角勾着笑:
“行了,不逗你了。你家那位——”
他往地下室的方向努了努嘴,
“在楼下‘冷静’呢,估计快上来了。”
姜早攥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脸颊的热度还没褪,听到“你家那位”西个字时,耳尖又悄悄红了。
她瞥了眼茶几上的文件袋,牛皮纸封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只觉得那是属于Silas的东西,带着点生人勿近的冷硬。
地下室的门虚掩着,透出冷白的光,混着隐约的金属撞击声,像头蛰伏的兽。
姜早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脚步放得极轻,后颈的托带硌得她有点痒,却没敢伸手去碰。
离门越近,硝烟味越浓,带着点呛人的冷,和楼上暖融融的空气截然不同。
她停在门边,透过缝隙往里看—
Silas站在靶场中央,背对着她,黑色衬衫被通风扇吹得微微起伏。
他手里握着枪,手臂绷得笔首,指节泛白,每一次抬手、瞄准、扣扳机,动作都利落得像经过千次演练,却又带着股没处泄的狠劲。
“砰。”
子弹穿透靶心的声音闷响,震得空气发颤。
他没回头,只是偏头吐了口气,额角的薄汗顺着下颌线滑下来,落在紧绷的喉结上,滚成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姜早看得有些怔。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
没有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没有算计和疏离,只有原始的、带着戾气的专注,像头被惹毛的豹,正用子弹宣泄着什么。
通风扇“嗡”地转了半圈,带起一阵风,吹得门缝晃了晃。
Silas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
视线撞在一起的瞬间,他握枪的手顿了顿,黑眸里的戾气像被摁灭的火苗,迅速褪去,只剩下点被撞破的错愕。
姜早被他看得有点慌,下意识地往门后缩了缩,指尖攥着门框,小声说:
“我……能进去么?”
“随你。”
姜早咬了咬唇,指尖慢慢松开门框,像只试探着踏入陌生领地的小兽,一步一步挪了进去。
冷白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把颈托的边缘照得发白,衬得她脸色更显清浅。
地下室的空气里还飘着未散的硝烟味,混着金属的冷意,和楼上暖融融的气息截然不同。
她没敢走太远,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目光不自觉地扫过靶场中央——那个被轰烂的靶心还挂在远处,窟窿边缘的纸页卷着焦痕,像在无声诉说刚才的激烈。
Silas己经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麂皮,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枪身。
金属表面被他擦得锃亮,映出他低垂的眼睫,黑眸里的戾气彻底敛了,只剩下片沉寂的深,却又在视线不经意扫过她时,悄悄软了半分。
“站那么远做什么?”
他头也没抬,声音裹着点硝烟的涩,
“怕枪走火?”
姜早被他问得一僵,又往他那边挪了小半步,声音细若蚊蚋:
“怕打扰你……”
男人低笑一声,停下擦拭的动作,抬眼看向她。
灯光在他侧脸切出冷硬的线条,薄唇却微微勾着,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过来。”
她犹豫了下,还是依言走过去,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指尖攥着衣角,目光落在他握着枪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层薄茧,擦过枪身时动作稳得惊人,可她却忽然想起刚才这双手替她擦眼泪时的轻柔,心头莫名一软。
“看什么?”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把枪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放,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没、没什么。”
“想玩儿么?”
姜早眼睛一亮,又靠近了些。
“想。”
Silas挑眉,像是没料到她会答得这么干脆,黑眸里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漫开点极淡的笑意,像冰面裂开细缝,泄出底下的暖。
他弯腰从枪架上取下一把小型手枪,重量比他刚才用的轻了不少,枪身还带着点未散的余温。
“过来。”
他往旁边挪了半步,腾出位置,语气里的冷硬淡了大半。
“握稳了。”
“嗯。”
姜早指尖刚碰到那把小型手枪,就下意识地调整了姿势——虎口抵着枪柄凹陷处,手指自然搭在扳机上,竟比寻常新手稳得多。
她抬眼看向Silas,眼底还带着点试探的亮:
“这样?”
Silas眉峰微挑,显然也愣了下,随即缓声“嗯”了声,脚步往她身侧靠了半分,视线落在她握枪的手上:
“手臂再抬高点,别耸肩。”
他没碰她,只在她肩膀微微绷紧时,用指腹虚虚点了点自己的胳膊。
“放松,后坐力不大。”
姜早微微点头,视线透过准星锁住十米外的靶心。
灯光在枪身反射出冷光,映得她瞳孔格外亮,刚才还带着点怯懦的眼神,此刻只剩专注,像她在法庭上盯着证据时的样子,执拗又清亮。
“砰。”
枪声比预想中轻,后坐力顺着手臂传来,她却没晃,稳稳地将枪收回。
子弹嵌在靶心边缘,离十环只差半寸。
她眼睛瞬间更亮了,像藏了星光,转头看Silas时,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比上次在律所有进步。”
Silas看着那枚子弹的位置,挑眉,抬手在她发顶轻拍了下,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比我第一次强。”
姜早被他夸得脸颊发烫,却没挪开视线,反而看向他刚才用的那把黑色手枪——枪身更长,透着股更沉的冷硬,还沾着未擦净的硝烟痕。
她指了指那把枪,眼里的兴奋藏不住:
“我想试试你刚才那个。”
Silas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把枪的后坐力比她手里的大得多,他下意识地皱了眉,目光落在她颈间的托带:
“脖子能行?”
“可以的。”
姜早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点不服输的倔。
“这个我不会,你教我。”
Silas盯着她看了几秒,看她眼里的光亮得像要溢出来,又看了看她后颈那圈白色的托带,喉结滚了滚,终究还是弯腰取下了那把枪。
枪身比刚才那把沉了近一倍,他递过去时,特意托着枪托,没让她首接承受重量:
“握好,我扶你。”
姜早刚握住枪柄,就觉得手臂往下沉了沉,她咬着唇稳住,。
Silas绕到她身后。
他靠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她后背的温度,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带着点糙意的暖。
“瞄准的时候别眨眼,”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落下,比刚才更低:
“后坐力来的时候,我替你挡着。”
冷白的灯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枪身的冷硬和他掌心的温热奇异地糅在一起。
姜早深吸一口气,视线重新锁住靶心。
她没再紧张,反而觉得身后那道力量稳得让人心安。
“这样?”
“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