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as盯着她拼命往自己怀里钻的样子，忽然低笑出声。
那笑声很轻，像冰棱坠落在雪地，带着点被戳中软处的无奈，从胸腔里漫出来，震得姜早的耳朵发麻。
他抬手，用指腹捏住她后颈的，隔着颈托轻轻，力道像在逗弄一只炸毛的猫：
“还知道丑？”
姜早被他笑得起了急，往他怀里埋得更深，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哭腔的气音：
“不准笑……都说了别看……”
Silas低笑一声，指尖避开颈托边缘，轻轻捏着她的肩膀往外带。
动作慢而稳，没敢碰她后颈，只像剥糖纸似的，一点点把她从自己怀里“扒”出来。
姜早挣了两下，没挣开，反而因为动作牵扯到后颈，疼得“唔”了声。
她被迫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红得像颗樱桃，眼底蒙着层水雾，活脱脱一只被按住后颈的小兔子，委屈得耳朵都耷拉着。
“躲什么？”
他俯身，黑眸里盛着明晃晃的戏谑，指尖故意在她发红的耳尖上轻轻刮了下。
“给我看看姜律师哭鼻子的样子，嗯？”
姜早被他看得更慌，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想低头，又被颈托顶着，躲都躲不开。
她气鼓鼓地瞪他，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点哭腔的软：
“你欺负人……”
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眼泪终于忍不住，又啪嗒掉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
“我再也不跟你讲了……”
Silas忽然收了戏谑，指尖擦去她新掉的泪。
“不逗你。”
他重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这次没让她埋脸，只是让她靠在自己肩头，避开了颈托的压迫：
“再哭，眼睛该肿了。”
姜早没说话，只是往他颈窝里蹭了蹭，把脸埋在他锁骨处，闷闷地“哼”了一声。
后颈的疼还在，可被他这样半欺负半哄着，心里那点羞赧，倒慢慢化成了点甜，像含在嘴里的糖，悄悄化了。
暖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他的指腹还捏着她的手腕，轻轻着。
窗外的栀子花香漫进来，混着柏木味，把这有点耍赖的亲昵，烘得格外软。
暖光漫在姜早脸上，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搭在Silas胸口的手微微松弛，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像只终于卸了防备的小兽，蜷在他怀里不动了。
睫毛上的泪珠早己干涸，留下淡淡的水痕，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扫过他的锁骨，痒得他心口发麻。
Silas低头看她，她的唇瓣还带着哭后的红肿，侧脸贴在他衬衫上，印出一小片浅浅的湿痕，是刚才蹭掉的泪。
他动作极轻地调整了手臂的角度，让她靠得更稳些，避开颈托可能硌到的地方。
指尖拂过她额前的碎发，替她掖到耳后，指腹触到她发烫的耳尖时，顿了顿，又轻轻收了回来。
喜欢么？
喜欢。
是看到她皱眉就想把让她烦的东西全砸了，是见不得她疼，是刚才想把她按在这儿亲到她说不出话——那种喜欢。
可他不敢承认。
不敢说那句“喜欢”背后，藏着想把她锁在身边的偏执；
更不敢说，他怕自己这双手沾过太多冷硬和算计，配不上她眼里那点未被污染的光。
她是个意外。
是他布了满盘冷棋后，猝不及防落进来的一颗暖子，烫得他棋盘都发了皱。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把人事物都拆解成“有用”或“无用”，可姜早偏不。
她会哭，会疼，会对着他的冷脸发脾气，会在他以为她要退缩时，突然攥紧拳头说“我要查下去”。
这些都不在他的计划里。
他甚至试过推开她。
故意说冷话，故意摆脸色，故意在她靠近时竖起满身尖刺，想把这颗失控的“例外”推回她该在的轨道。
可她偏不躲，像只认准了方向的小兽，哪怕被他的戾气划伤，也还是会在他转身时，悄悄往他身边挪半寸。
他是掌控棋局的人，杀伐果断。
可现在，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楼梯间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惊醒，昏黄的光打在他紧绷的侧脸上。
他掏出烟盒，手指却在摸到打火机时顿了顿——刚才抱她时，她的指尖蹭过他的口袋，那时还觉得温软，此刻却像留了道烫痕，燎得他心烦。
打火机“咔”地亮起，火苗舔着烟卷，他猛吸了一口，尼古丁的涩感顺着喉咙往下沉，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翻涌的乱。
楼梯间的烟味还没散，门铃就不合时宜地响了，短促又张扬，带着股没正形的调子。
Silas皱眉，掐灭烟蒂转身，开门时脸上的冷意还没褪干净。
门口的Lior叼着根棒棒糖，卫衣帽子歪在一边，看见他就吹了声口哨：
“哟，这眉头皱的，能夹死只蚊子，怎么还抽上了？你家小律师呢？”
“滚。”
Silas侧身想关门，被Lior伸手抵住门框，后者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别啊，我可是来送好东西的。再说了，要不是我上次给你报信，你家小律师能安安稳稳在这儿？”
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眼神往楼上方向瞟：
“我就看看，保证不说话，看完就走。”
Silas盯着他半晌，忽然转身往地下室走，声音冷得像冰：
“别想。”
“下去陪我练几枪。”
Lior挑眉，耸肩跟上：
“行啊，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不过说好了，输了可别耍赖——”
地下室的射击馆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和金属的冷味。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Lior靠在墙边，看着他抬手、瞄准、扣扳机，动作行云流水，却带着股狠劲，子弹精准地嵌在靶心边缘，震得靶纸簌簌作响。
“啧，泄愤呢？”
Lior叼着棒棒糖笑。
“打靶又不是打情敌，这么大劲干嘛？”
Silas没理，又一发子弹射出，这次首接打穿了靶心。
他换弹匣的动作顿了顿，指腹蹭过冰冷的枪身，眼底的躁还在翻涌——
刚才姜早睡着时蹙着的眉，她哭红的眼角，还有那句“我说完就忘的”，像碎片扎在脑子里，乱得让他想砸东西。
Lior慢悠悠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枪，掂量了两下：
“我说，你这状态不对啊。以前练枪跟机器似的，今儿个跟枪有仇？”
他顿了顿，突然笑出声。
“该不会是被你家小律师治住了吧？”
Silas扯下护目镜，眼神冷冽：
“闭嘴。”
“那就是喽。”
Lior抬手射击，子弹稳稳落在十环，他吹了声口哨，转头看他。
“有问题问你好兄弟我啊。”
“情场上的事，比起你这冷冰块儿，还是懂行的。”
Silas重新戴上护目镜，枪管抵肩，视线锁在靶心，声音从护目镜后透出来，冷得像结了冰：
“我没时间听你胡扯。”
“胡扯？”
Lior挑眉，往旁边挪了挪，免得被他泄愤的子弹误伤。
“上次你脸黑得能滴墨，恨不得当场就把那几个杂碎的胳膊卸了，那时候怎么不说没时间？”
Silas扣扳机的手指顿了顿，子弹擦着靶心飞了过去，在墙上留下个浅坑。
他没回头，声音硬邦邦的：
“闭嘴。”
“哟，还急了？”
Lior站起来，把弹壳扔回回收箱。
“我跟你说，女人这生物，最吃软不吃硬。你整天摆着张冰山脸，她再轴，也得被你冻跑。”
他走到Silas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肩：
“你要是真喜欢，去追啊。”
“藏着掖着可不是你的风格。”
Silas终于转头，眼神里带着点被说中的烦躁：
“她不一样。”
“是不一样，”
Lior耸耸肩，语气难得正经了半分。
“那小姑娘挺不错，别作。”
Silas的眉峰猛地一蹙，捏着枪柄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金属里。
他没看Lior，视线却像淬了冰，死死钉在远处的靶纸上，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
Lior吹了声口哨，捡起地上的空弹盒抛着玩。
“人家姜律师，名校毕业，专业能打，性子又韧，上次跟你去矿场，面对歹徒都敢举枪，换别的姑娘早吓瘫了。”
他顿了顿，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人家自己能活成一支队伍，哪用得着男人撑腰？你要是总端着那副冷冰冰的架子，等她哪天想通了，觉得一个人查案更清净——”
“闭嘴。”
Silas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点被踩到底线的狠戾，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Lior却不怕他，反倒笑得更痞：
“怎么？戳心窝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