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比巷道里的寒气更冷,尾音却微微发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指尖的血珠滴落在铁笼的栏杆上,发出“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Lior被他看得腿肚子发颤,重复的话几乎要变调:
“姜早!”
“被绑进矿场了!”
“你别愣着,晚点人都没了!”
Silas的呼吸猛地顿住。
那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耳膜里。
他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血痂被挣裂,新鲜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朵暗色的花。
“往哪去了?”
Silas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砸在地上,震得Lior耳膜发疼。
“三号废弃井区,看哨的说车最后拐进了那边的岔道,那是南边那帮人的老窝,有暗门通着旧巷道……”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攥住。
Silas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像铁钳,捏得Lior骨头生疼。
他低头,撞进Silas深不见底的眼。
那里面哪还有半分刚才虐杀时的空洞,只剩翻涌的戾气和一种近乎灼人的偏执,像盯着猎物的狼,只差没立刻扑上去撕咬。
“不是,兄弟疼疼疼……”
“你捏我干什么?”
“备车。”
Silas松开手,指腹在掌心碾了碾,仿佛还残留着血痂的黏腻。
他转身时,军靴踩过地上的血渍,发出沉闷的声响,在死寂的地牢里格外刺耳。
“五分钟内,让三号井区外围的人把口子封死。”
Lior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耽搁,赶紧摸出对讲机:
“行……”
“还有,”
Silas忽然回头,黑眸扫过笼中那具逐渐僵硬的尸体,又落回Lior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只剩寒意,
“告诉那边的人,”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枪套,
“谁先碰了她,我就让谁的骨头,填了那口废井。”
地牢的铁门被“哐当”一声甩上,带起的风卷着血腥味扑在Lior脸上。
他望着那道迅速消失在巷道尽头的背影,狠狠抹了把脸,对着对讲机吼:
“都他妈给我快点!要是人少了根头发,咱们都得跟着陪葬!”
此时的Silas己经走到阳光下,刺眼的光线落在他染血的衬衫上,却没驱散半分周身的寒气。
他抬手扯掉领口的纽扣,矿场特有的铁锈味混着风灌进肺里,却让他莫名想起昨晚姜早发间的薰衣草香。
那点柔软的记忆撞上此刻的暴戾,竟让他指尖微微发颤。
他拉开越野车的车门,黑眸里最后一点犹豫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决心。
三号井区。
他倒要看看,谁敢动他的人。
越野车碾过碎石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Silas坐在后座,指尖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
车窗外,废弃的矿架在夕阳下拉出扭曲的影子,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枯手。
“先生,前面就是暗门入口。”
司机低声提醒。
Silas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窗外。
暗门藏在一堵斑驳的石墙后,被半人高的野草掩着,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推开车门,军靴踩在松软的土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外围等着。”
他扔下一句,弯腰走进去,里面是条狭窄的巷道,仅靠头顶一盏昏暗的灯泡照明。
空气里除了霉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是姜早惯用的那款。
Silas的眼神沉了沉,脚步加快。
巷道尽头是间废弃的工房,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男人的哄笑声。
“这华国妞儿不错啊。”
“老板既然不亲自解决,不如哥几个玩儿玩儿?”
“能行么?听说东方女人那儿都小的可怜,别玩儿坏了。”
“坏了就坏了,反正都是死。”
“吱呀——”
虚掩的铁门被男人用指尖轻轻一推,发出刺耳的声响,像钝刀划过骨头。
工房里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转头看来,脸上还挂着猥鄙的笑,看到门口的Silas时,那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像被冻住的脓疮。
“什么人?!”
为首的刀疤脸强撑着凶气,手却下意识摸向桌角的钢管。
Silas没看他们,目光径首穿过杂乱的人影,落在角落。
姜早被绑在椅子上,头发有些凌乱,额角破了点皮,渗出细密的血珠。
她的背挺得笔首,眼神清冷地看着面前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没有哭喊,也没有求饶,只是那双眼眸里,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Silas的目光在姜早额角那点血珠上凝了两秒,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周身的空气骤然降到冰点。
他终于缓缓抬眼,看向那几个男人。
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像结了冰的寒潭,底下却藏着能撕裂一切的暗流。
“你他妈谁啊?敢搅和老子的事?”
他抓起钢管就要冲上来,
“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
“砰——”
枪声在密闭的工房里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疼。
铅弹擦着刀疤脸的耳际钉进身后的铁皮柜。
火星溅起的瞬间,他举着钢管的动作骤然僵住,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水珠,砸在满是油污的地上。
Silas手里的枪口还冒着青烟,他甚至没看那枚嵌在铁皮里的弹头,黑眸始终锁在刀疤脸惨白的脸上,像在看一只断了线的木偶。
“那得掂量掂量你的脑袋够不够硬。”
他的声音比枪声更冷,每个字都裹着冰碴。
刀疤脸的嘴唇哆嗦着,钢管“哐当”落地,他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水泥地,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其他几个男人早吓破了胆,有的瘫在地上,有的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
工房里只剩下铁皮柜被弹头击穿的嗡鸣,和他们牙齿打颤的轻响。
Silas缓缓收回枪,军靴踩过地上的钢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路过刀疤脸时,他脚步没停,只淡淡瞥了眼地上抖成筛糠的人,对身后跟来手下开口:
“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跪在地上的男人瞬间面无人色,却连抬头求情的勇气都没有。
姜早始终看着他。
额角的血珠顺着鬓角往下滑,她却没动,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
Silas在她面前蹲下,指尖捏住绑着她手腕的麻绳,匕首出鞘的寒光闪过,绳子应声而断。
他没立刻起身,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额角的血痕,动作轻得不像刚开过枪的人。
“怕?”
他问,黑眸里没什么情绪,只有她的影子。
姜早看着他染了些微火药味的指尖,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清晰:
“你比他们更懂怎么让人害怕。”
她看着地上即将被拖出去的几个人,缓缓开口:
“我能…自己解决么?”
Silas的动作顿住了。
他垂眸看她,她的额角还在渗血,脸色因失血有些苍白,可那双眼睛亮得很,清冷里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
不像刚才被绑时的隐忍,此刻倒像是亮出了藏在温柔里的锋芒。
被拖拽的刀疤脸还在呜咽求饶,手下的人停在原地,看了看姜早,又看向Silas,等着他的指令。
“自己解决?”
Silas的指尖轻轻着她手腕上的勒痕,语气听不出喜怒,黑眸里却闪过一丝玩味。
“姜律师打算用什么解决?你的法律条文,还是刚才没机会说出口的道理?”
姜早没回避他的目光,声音依旧很轻,却字字清晰:
“他们刚刚侮辱我,我生气了。”
她的话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周身那层冰冷的戾气。
“生气了?”
工房里静得可怕,地上的刀疤脸还在抽气,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觉得这两人之间的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糖浆,甜里裹着淬毒的针。
姜早迎上他的目光,没躲。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被侮辱后的涩,
“他们说的话,很难听。”
Silas忽然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带着杀意的笑,而是低低的、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一声,像被什么东西熨贴过,软了点,却更危险了。
他俯身,凑近她耳边,气息拂过她发烫的耳廓,带着清冽的柏木味,混着点火药的余烬:
“那就别用你的法律了。”
他的指尖抬起,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黑眸里翻涌着势在必得的偏执:
“说说看,想怎么让他们闭嘴?”
“断舌头,还是卸胳膊?”
他语气平淡,像在讨论天气,指尖却己经摸到了腰后的枪套。
“或者,你想亲自动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