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忽然松开她，翻身坐起身，晨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喉结滚动的弧度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沉。
“那些证据能掀翻三个跨国集团，”
他声音平铺首叙，像在说别人的事，
“他们敢用非法器官交易填财报，就敢让送证据的人永远闭嘴。”
“那…其中一个，跟你有关？”
姜早攥着被单，歪头看他。
Silas的动作顿了半秒，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他没回头，晨光在他冷硬的侧脸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棱角，喉结滚动的弧度比刚才更沉，像压着块化不开的冰。
“能窥探到他们核心的人，会跟他们毫无关系？”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金属摩擦般的冷意，尾音勾着点说不清的嘲讽。
姜早的指尖瞬间凉透，像攥住了块冰。
她慢慢松开环在他腰上的手，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丝绸床单滑过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是…你家族的人？”
Silas终于转过身，晨光撞进他眼底，那片墨色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暴戾和疲惫，像头被困在牢笼里的兽。
他没回答，只是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脚踝往自己跟前拖。
姜早猝不及防，被拽得跌进他怀里，鼻尖撞在他坚硬的胸口，疼得她眼眶发酸。
“姜早，”
他低头，呼吸喷在她发顶，柏木味里混着点不易察觉的涩，
“有些债，总得有人讨。”
他的指尖抚过她腰侧那片吻痕。
“他们欠的，不止那些矿工。”
他忽然咬住她的耳垂，力道不轻，疼得她浑身一颤，眼泪却被这股疼逼了回去。
“也包括…差点被他们毁掉的我。”
姜早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
那里没有戏谑，没有强势，只有片深不见底的荒芜，像被大火烧过的废墟，却在废墟深处，藏着点不肯熄灭的火星。
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他不是在帮她，是在利用这个案子，完成一场迟来的复仇。
而她，是他复仇计划里最关键的那把刀。
“所以…你选择我当棋子，也是为了这个？”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股豁出去的冷。
Silas的眸色骤然沉了，捏着她脚踝的手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觉得是，就是。”
他忽然低笑，笑声里裹着点自暴自弃的狠，
“毕竟到时候姜律师手里的证据，是把我送进地狱的门票。”
他推开她，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晨光勾勒出他宽阔的后背，那上面还留着她的抓痕，此刻却像道嘲讽的印记。
“现在知道的更多了，害怕么？”
“不怕。”
姜早睫毛颤了颤，却回答的认真。
“有善意的恶魔，是下不了地狱的。”
“他们会很痛苦，天堂不肯收留他们，连给他们定性的地狱大门也不会向他们敞开。”
“但是他们又很幸运，因为有人能看见他们藏在獠牙下的糖。”
姜早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紧抿的唇，那里还留着昨晚厮磨的红痕，此刻却绷得像根弦。
晨光落在她眼底，映出他冷硬轮廓里藏着的那点不易察觉的颤，
“就像我看见你。”
“你不坏，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虽然…有点凶。”
Silas的喉结猛地滚了一下，像有滚烫的岩浆顺着喉咙往下淌。
他盯着她指尖划过的唇线，那里的红痕被晨光染得发暖，连带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都软了半分。
“华国人最重情谊，男女之间，不是随便撩拨几句就算数的。”
姜早的指尖停在他唇角，微微蜷了蜷，像有点不好意思，晨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烫得像颗小太阳。
“要么就疏远着客气，要么……就是真的放在心上了。”
她抬眼，撞进他骤然变深的眼底，那里的墨色翻涌着，像藏着整片星空。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
“我以前总觉得，我们是案子绑在一起的，是你强势，我被动。可现在……”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蹭过他的唇，那里的红痕被她碰得微微发颤：
“你以为自己是拖着血污的恶魔，”
“可我看见你对着电脑核对证据时，眉峰皱得像座山，”
“看见冷战那段时间，你在我熬夜看卷宗时，悄悄热了三遍的牛奶，”
“看见你那天明明气得想咬碎我，却在我哭的时候，先松了捏着我手腕的手。”
她的睫毛颤得厉害，像怕得到否定答案，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好像开始对你有好感了，Silas Kruger。”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像怕被风吹走，说完就赶紧别开脸，指尖却还停在他唇上，烫得能烙下印子。
晨光漫过她发红的脸颊，把那句藏了很久的话，烘得又暖又软。
Silas盯着她的侧脸，喉结滚了又滚，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过了很久，他才抬手，轻轻攥住她停在自己唇上的手，把那片滚烫的触感按在自己心口，声音哑得像被晨露泡过：
“再说一遍？”
“我……”
姜早被他看得更慌，想缩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只能咬着唇，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点哭腔的认真。
“我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这次，他听清了。
Silas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无形的冰锥刺穿。
他攥着她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得吓人，可下一秒，却又像甩开什么烫人的东西似的，猛地松开了。
他后退半步，晨光落在他脸上，将那瞬间的失态切割成冷硬的棱角。
喉结又滚了滚，这次却滚出了片淬了冰的沉默，过了很久，才听见他开口，声音冷得像结了层霜：
“姜早，你弄错了。”
姜早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他心口的温度，此刻却像被冻住了似的发颤。
她看着他眼底那片骤然冰封的墨色，那里的波澜全褪了，只剩下片死寂的冷，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对我的不是好感。”
他别开脸，不去看她泛红的眼，声音平得像手术刀划开皮肤，
“是案子绑得太紧，是我逼得太狠，让你产生了错觉。”
他忽然转头，目光扫过她凌乱的衣领，扫过她锁骨上的红痕，最后落在她发颤的唇上，带着点近乎残忍的冷静：
“就像昨晚，你喊的是‘慢点儿’，不是‘喜欢’。”
那些刚说出口的话像被他狠狠踩碎的玻璃，姜早也全然不在意。
她垂眸，指尖轻轻抚平了睡裙领口的褶皱，动作从容得像在整理一份文件。
晨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浅淡的影，遮住了眼底可能泛起的波澜，只留下一片澄澈的平静。
“我没有说你需要回应什么。”
她抬眼，目光坦然地迎上他的，没有委屈，没有质问，只有一种近乎理性的坦诚，
“就像我不会因为你觉得是错觉，就否定自己的感受。”
她微微侧过身，晨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肩线，语气轻缓却笃定：
“我读法学院时满脑子都是案例和法条，工作后更是把时间拆成了庭审记录和证据链。”
“确实没精力，也没遇见过让我想多说一句话的异性。”
“你是第一个。”
她重复道，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床单上的纹路，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或许真是错觉，或许是案子把我们捆得太紧，但此刻我感受到的，就是这样。”
Silas盯着她平静的侧脸，喉结又滚了滚。
他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像昨晚那样红着眼眶瞪他，却没想过她会这样。
像在分析一份证据，冷静地拆解自己的感受，不带一丝纠缠的意味。
这种平静，反而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让他心头发紧。
“与你无关。”
姜早站起身，拢了拢滑落的肩带，动作优雅得像要赴一场庭审。
“你可以当没听见。接下来我们还是专注案子，其他的……不重要。”
她转身走向浴室，晨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挺首的脊背没有一丝动摇。
门板合上的轻响传来时，Silas才猛地攥紧了拳，指节泛白。
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气息，混着晨光的暖，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口最硬的地方。
他第一次发现，
原来平静的坦诚，比歇斯底里的质问，更有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