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
厨房的灯是暖黄的,水流哗啦啦淌着,漫过姜早沾了泡沫的指尖。
她正低头擦一只白瓷碗,骨瓷的边缘滑过掌心,带着点温润的凉意。
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衬衫沾了点水渍,贴在后背,勾勒出纤细的轮廓,随着洗碗的动作轻轻晃。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走廊的暖光漏进来一小片,刚好落在沙发角落。
Silas陷在深色皮质沙发里,指尖夹着支烟,火光在昏暗中明明灭灭,像颗跳动的星子。
他没抽多少,只是任由烟雾在指尖缭绕,目光却越过茶几,落在厨房门口那个忙碌的背影上。
姜早洗碗的动作很轻,不像家里佣人那样利落,倒像在做件细致的活儿,指尖蹭过碗沿时会微微顿一下,像是怕碰坏了似的。
衬衫的袖子滑下来,遮住她大半只手,只露出点泛红的指尖,在泡沫里浸得发白。
烟雾漫过他的眼,他微微眯起眸,看着她转身去倒水,发梢垂在颊边,被厨房的灯光镀上层浅金,连带着她偶尔蹙起的眉尖,都显得格外柔和。
这场景太温馨了,像幅被岁月磨软了边角的画,和他习惯的冷硬世界格格不入。
可他偏偏没移开目光,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了下皮肤,他才慢悠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发出轻微的“滋”声。
姜早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客厅里很暗,只能隐约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的轮廓,指尖还夹着那截熄灭的烟,侧脸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
她心里忽然有点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下,连忙转回去,加快了洗碗的动作,指尖的泡沫都溅了些在衬衫上。
“快好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沉,像浸了夜露的石头。
“嗯,马上。”
姜早应着,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消毒柜,擦干手转身时,正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走廊的光刚好落在他眼底,那里没什么波澜,却比平时柔和了些,像被烟雾熏软了的冰。
他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空出块沙发的位置。
姜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下,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空气里的柏木香混着淡淡的烟味,像被温水泡过,稠稠地裹在两人之间。
姜早刚坐下时还刻意挺首脊背,没过几秒,就被沙发的陷力带得微微侧倾,离他又近了半寸。
她的衬衫袖口松了,垂下来遮住半只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里的绒毛。
余光里,能看到他交叠的长腿,黑色西裤包裹着的小腿线条利落,脚踝处露着一小片冷白的皮肤,像雪落在深色的绒布上。
Silas没看她,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指尖却轻轻敲着膝盖,节奏慢得像在数她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动了动,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水杯,手肘不经意地蹭过她的肩膀。
很轻的一下,像羽毛扫过,姜早却猛地绷紧了背,指尖攥得更紧。
沙发的皮革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他收回手时,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根,喉结微不可查地滚了滚,声音低得像从胸腔里挤出来:
“头发上沾了东西。”
姜早一愣,下意识抬手去摸,指尖刚碰到发梢,就被他更快地握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微凉,带着烟丝的涩感,轻轻一拉,她就身不由己地往他那边倒了倒,膝盖撞到他的膝盖,像撞在块温热的石头上。
“哪里?你帮我……”
姜早说着,真就乖乖低下头,发顶轻轻蹭过他的膝头,像只撒娇的猫。
长发垂下来,扫过他的手背上,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混着厨房的烟火气,挠得他指尖微微发麻。
“这里么?”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仰赖的意味,侧脸几乎要贴到他的大腿,耳廓红得像浸了胭脂。
Silas的呼吸顿了半拍,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松了松。
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指腹穿过发丝时,能摸到她头皮的温热,还有几根调皮的碎发缠在指尖,软得像棉花。
“姜早,”
他忽然倾身,距离骤然拉近,呼吸拂在她的鼻尖,
“你今天……好像特别乖。”
姜早没抬头,只是把脸埋得更低了些,发顶蹭着他的膝头,像只被说中心事的小兽,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哪、哪有……”
“我一首都这样……”
尾音还带着点没底气的颤,却没半分反驳的力气。
“一首都这样?”
男人挑眉,指尖着她下巴的,带着点薄茧的触感蹭得她发痒,
“先是跟我冷战,再是逃跑?”
姜早的脸“腾”地更烫了,像被炭火燎过。
她别开眼,躲开他的视线,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只能乖乖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底盛着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没了平时的冷硬,只剩温柔的戏谑。
“那、那也乖……”
她嘴硬,声音却软得像棉花糖,
“我一首都乖……”
话音刚落,就被他指尖轻轻刮了下下巴,像在惩罚她的嘴硬。
“嗯?”
他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慵懒的蛊惑,
“那要不要试试……不乖的样子?”
姜早被他说得心头一跳,像有小鹿撞进了胸腔。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薄唇微勾,带着点刚抽烟留下的淡涩,呼吸拂在她的鼻尖,混着柏木和烟火气,让她晕乎乎的。
“我……”
她想说点什么反驳,却被他突然凑近的动作堵在了喉咙里。
他没吻她,只是鼻尖蹭过她的鼻尖,像小猫撒娇似的轻轻厮磨了一下。
温热的气息缠在一起,带着彼此的味道,黏糊糊的,化不开。
“算了。”
他低声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还是乖点好。”
姜早的呼吸猛地顿住,像被无形的线勒住了喉咙。
鼻尖还残留着他蹭过的温度,带着柏木与烟丝的冷冽,混着她发间的甜香,在咫尺之间拧成股滚烫的绳,勒得她指尖发麻。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沙发的皮革被蹭出细碎声响,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后颈突然被他扣住——不是温柔的托,是带着点不容退避的力道,指腹碾过她的脊椎,像在烙下无形的印记。
“躲什么?”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唇瓣滚出来,气音烫得她唇肉发颤,
“刚才低头蹭我膝盖的时候,不是挺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