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没松,反而攥得更紧,指节都泛了白。
脸颊贴在他胸前,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着点夜的凉,意外地让人安心。
可这点安心很快被委屈盖过,她把脸往他衬衫上蹭了蹭,蹭出点湿意——不是哭,是较劲。
Silas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瞥见她泛红的眼角,喉结滚了滚,没再说话,只抱着她往楼梯走。
步伐很稳,避开了每一级会晃的台阶,像是怕颠着她。
到了主卧门口,他用脚踹开门,把她放在床上时,动作轻得不像他。
姜早刚想翻身躲开,就被他按住肩膀。
“躺着。”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冷意淡了些,却多了点不容置喙的命令,
“玛莎会把粥端上来,给我乖乖吃掉。”
说完转身就走,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门被带上时,姜早听见他对门外的玛莎吩咐了句什么,声音压得低,听不真切,只隐约辨出“热的”“软些”。
她僵在床上,攥着被单的指尖慢慢松开。
小腹的疼还在,心里的气却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
混蛋。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脸埋进枕头,无意识的往中间挪了挪。
玛莎端着白瓷碗进来时,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粥是熬得极烂的小米粥,上面浮着层薄薄的米油,冒着温吞的热气,显然是按先生的吩咐做的。
“姜小姐,趁热喝点吧,暖胃。”
她把碗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又递过勺,
“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姜早从被子里探出头,脸色依旧苍白,唇上却多了点刚抿过温水的润意。
她看着那碗粥,想起刚才Silas那句没头没尾的吩咐,心里那点残存的别扭淡了些,接过勺子道了声谢。
粥熬得很糯,带着自然的清甜。
她舀了一勺,刚要送进嘴里,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像有把钝刀在里面狠狠拧了一下。
“唔……”
她闷哼一声,手里的勺子“当啷”掉回碗里,溅出几滴粥汁在被单上。
冷汗瞬间从额角冒出来,顺着鬓角往下滑,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一股腥甜首冲喉咙。
“姜小姐?”
玛莎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您怎么了?”
姜早说不出话,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的恶心感压不住地往上涌。
她猛地推开玛莎的手,捂着嘴踉跄着往卫生间冲,冰凉的地板踩在赤脚底下,却顾不上半分寒意。
刚扑到马桶边,胃里的东西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吐得厉害,连带着酸水都呕了出来,喉咙火烧火燎地疼,小腹的绞痛却丝毫未减,疼得她蜷缩在马桶边,指尖死死抠着冰凉的瓷砖边缘,指节泛白。
“姜小姐,您撑住。”
玛莎也跟了进来,手里拿着温水和纸巾,急得声音发颤,却不敢贸然碰她,只能蹲在旁边,
“我去叫先生……”
“别……”
姜早喘着气,哑着嗓子阻止,额头顶在冰凉的马桶盖上,试图缓解那阵翻涌的恶心,
“不用……过会儿就好……”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样子。
疼得蜷成一团,吐得眼泪首流,连点基本的体面都没了。
可绞痛还在持续,像没完没了的浪潮,一波波砸过来。
她闭着眼,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和玛莎在旁边压抑的担忧声,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抬手擦眼泪的劲都没有。
卫生间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
一道冷冽的气息裹着外面的凉意涌进来,瞬间压过了空气里的酸腐味。
姜早没睁眼,却知道是谁来了——
那是男人身上独有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
脚步声停在她身后,很轻,却让整个卫生间的空气都绷紧了。
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颤抖的背上,像带着重量,烫得她想往柜缝里钻。
“很疼?”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比刚才在客厅里更低沉些,听不出情绪,却让玛莎瞬间噤了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姜早没应声,只是把脸埋得更深,呕吐后的狼狈和持续的剧痛搅在一起,让她连假装冷淡的力气都没了。
卫生间里静得只剩下她的喘息,和外面隐约传来的挂钟滴答声。
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打横抱了起来。
熟悉的臂弯,沉稳的力道,避开了她小腹的位置,小心翼翼的,不像之前的强势,倒像在托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姜早浑身一僵,刚想挣扎,却被他按在颈后的手轻轻捏了捏,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别动。”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尖,低哑得像浸了水,
“吐完了?”
她闭着眼,没说话,只睫毛上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下来,砸在他的衬衫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Silas没再等她回答,抱着她转身往外走。
经过玛莎身边时,他头也没抬,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指令:
“打电话给罗西医生,让他现在过来。”
“是!”
玛莎连忙应声,手忙脚乱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指尖都在发颤。
她跟着这位先生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对谁的“小病小痛”如此上心。
罗西医生是先生的私人医生,向来只处理紧急状况,哪会为这点“生理期不适”特意跑一趟。
姜早靠在他怀里,意识还有点模糊,却清晰地听见了“医生”两个字。
她挣扎着想开口,声音却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不用……老毛病……”
话没说完,就被他按在颈后的手轻轻按住了。
那力道很轻,却带着种让她无法反驳的强势,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衫渗进来,熨帖着她发颤的皮肤。
“闭嘴。”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鬓角,低哑里裹着点不耐烦,却没真的动气,
“疼成这样,等着休克?”
姜早被他堵得没话说,只能乖乖闭着眼。
胃里的恶心感渐渐退了,小腹的绞痛却还在隐隐作祟,疼得她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他衬衫第二颗纽扣,能闻到那股清冽的皂角香,混着点淡淡的柏木味。
他把她放在主卧的床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
转身去倒了杯温水,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条干净的毛巾,蘸了温水,动作生涩地往她额角擦。
冰凉的毛巾触到汗湿的皮肤,姜早瑟缩了一下,却没躲。
他的动作很慢,甚至有点笨拙,指腹偶尔会碰到她的脸颊,带着点不自然的僵硬,和他平日里的利落截然不同。
“罗西十分钟后到。”
他收回手,把水杯递到她唇边,语气依旧平淡,像在陈述时间,
“喝点水。”
姜早没拒绝,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温水滑过喉咙,冲淡了刚才呕吐的酸意,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她看着他站在床边,身形挺拔,侧脸在床头灯的光线下显得柔和了些,却依旧冷硬,只是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墨色里,似乎藏了点别的东西,快得让她抓不住。
小腹又疼了一下,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袖口。
Silas低头,看着她泛白的指尖,没说话,只是任由她攥着,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了蜷。
窗外的夜色更沉了,房间里只有床头灯暖黄的光,和两人之间无声的拉扯。
姜早指尖泛白的力道松了些,大概是疼劲缓了,只剩下点无意识的依赖。
男人扬声朝门外喊了句意大利语,语速平稳,尾音带着惯常的冷硬:
“玛莎,去把姜小姐房间的床单换了。”
门外很快传来玛莎的应声:
“好的,先生。”
姜早的睫毛颤了颤,小口的温水在舌尖停住。
她抬眼看向他,床头灯的光在他下颌线投下浅影,侧脸冷硬依旧,只有垂眸时,睫毛在眼下覆出片柔和的阴翳。
他像是没察觉她的目光,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抽走她唇边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动作依旧带着点生涩的小心。
“疼得厉害?”
他忽然问,语气和刚才吩咐换床单时没什么两样,却让姜早莫名觉得,这问句里藏着点别的东西。
姜早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松开了攥着他袖口的手,指尖在床单上蜷了蜷,留下点浅淡的褶皱。
“老毛病了,忍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