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玛莎连忙应下,端起托盘往客厅走。
经过餐厅拱门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
回头看了一眼,Silas正拿起一份文件,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上,侧脸在吊灯下冷得像雕塑,仿佛刚才那个问“她不舒服?”的人,只是她的错觉。
“姜小姐,红糖姜茶还热着,您趁热喝。”
玛莎端着杯子走过去,将托盘轻轻放在沙发旁的矮几上,声音放得极柔,生怕惊扰了她。
姜早缓缓睁开眼,长睫颤了颤,露出眼底那点尚未散去的倦意。
她侧过头,看向玛莎手里的杯子,暖黄的茶汤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甜香漫过来,冲淡了些许腹间的钝痛。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温和有礼,伸手接过杯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玛莎的手,连忙缩回些,又轻声道了句抱歉。
捧着温热的杯子,她小口啜饮着。
姜茶的甜辣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慢慢在胃里散开,连带着小腹的坠痛都似乎减轻了些。
她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的晚霞上,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粉色,温柔得不像话。
“您要是还难受,就回房躺着吧,我给您在床头放个暖水袋。”
玛莎在一旁收拾着矮几上的空盘,轻声提议道。
姜早摇摇头,唇角弯起个浅淡的弧度:
“不用了,坐会儿就好。麻烦你跑了这么多趟。”
她从不习惯麻烦别人,哪怕是在这样脆弱的时候,也依旧维持着骨子里的体面。
“这是我该做的。”
玛莎笑了笑,没再多说,轻轻退到了厨房,留她一个人在客厅里,伴着渐沉的暮色和杯里慢慢凉下去的姜茶香。
夜色漫进客厅时,吊灯只开了盏壁灯,暖黄的光打在地毯上,圈出一小片昏沉的亮。
姜早还蜷在沙发上,暖水袋早就凉透了,被她无意识地抱在怀里,像只畏寒的猫。
小腹的坠痛没完全消,只是疼得久了,反倒生出种麻木的乏,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意识在清醒与迷糊间晃悠。
她没吃晚饭,玛莎来问过两次,都被她温声谢绝了。
疼得没胃口是真,不想再麻烦人也是真,就这么蜷着,倒觉得能攒点力气。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轻响时,姜早眼皮颤了颤,却没睁眼。
脚步声穿过客厅,停在沙发前。
空气里多了道冷冽的气息,混着点外面的晚风凉意。
她知道是Silas回来了。
“姜早?”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高,却带着种穿透昏沉的力道,像冰棱敲在玻璃上。
姜早没动,眼睫垂得更低,把脸往暖水袋上埋了埋,假装没听见。
小腹又隐隐抽痛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蜷紧了腿,指尖抠着沙发套的纹路。
客厅里静了两秒,只有壁灯的电流声嗡嗡响。
“上楼睡。”
还是命令的语气,没什么情绪起伏,像在吩咐一件既定事项。
Silas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形被壁灯拉得很长,投在地毯上,像道无形的屏障。
姜早这才缓缓掀起眼,却没看他,反而偏过头,看向落地窗。
窗外是沉沉的夜,玻璃映出她自己模糊的影子——蜷缩着,脸色苍白,透着股没精神的蔫。
她不想理他。
白天在车里被他折腾,刚才又被撞见那副窘迫样子,此刻疼得浑身发软,那点积攒的委屈和脾气,借着生理期的由头,悄悄冒了头。
Silas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他看着她刻意避开的侧脸,看着她紧抿的唇,那点明显的“冷战”姿态,像只闹别扭却没力气炸毛的小猫,有点可笑,又有点……碍眼。
他没再说话,只是弯下腰。
姜早感觉到阴影笼罩下来,下意识地往沙发深处缩了缩,却被他伸手捞住了后颈。
他的指尖带着点外面的凉意,不轻不重地捏着,像在拎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听见了?”
他的声音压得低了些,落在她耳尖,
“上楼。”
姜早依旧没理,甚至把头扭得更偏了点,下巴抵着凉透的暖水袋,倔得像块石头。
客厅里的空气滞了滞。
Silas盯着她泛红的耳尖看了两秒,忽然松开手,首起身。
皮鞋在地毯上碾过,发出极轻的声响,他转身走向楼梯,只留下句更冷硬的话:
“五分钟后,我下来检查。”
脚步声往楼梯去了,没再回头。
姜早僵在沙发上,指尖猛地攥紧了暖水袋。
凉透的橡胶硌着掌心,她咬了咬下唇,眼底泛起点湿意——不是疼的,是气的。
这个混蛋,永远都只会命令。
可小腹的疼还在隐隐作祟,她撑着沙发扶手想站起来时,腿一软,差点栽下去。
干脆不起来了。
壁灯的光把客厅照得半明半暗,姜早蜷在沙发角落,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
暖水袋凉透了,她却还死死抱着,像是抱着点对抗的底气。
小腹的疼一阵紧过一阵,冷汗浸湿了睡袍领口,她咬着唇,硬是没哼一声。
五分钟过得很慢,慢到能数清壁灯的电流声。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时,姜早闭紧眼,睫毛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他下来了。
脚步声停在沙发前,比刚才更沉些,带着种“果然如此”的滞涩。
姜早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探照灯,扫过她紧绷的肩、攥紧暖水袋的手、还有故意埋进臂弯的脸。
“没听见?”
Silas的声音比刚才冷了半分,像淬了点夜的寒气。
姜早没睁眼,也没动,只把脸埋得更深,呼吸放得又轻又匀,假装睡熟了。
对抗的底气在他靠近的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这点自欺欺人的倔强——她就是不想顺着他的意。
客厅静了几秒,静得能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
忽然,沙发陷下去一块。
姜早浑身一僵,感觉一只手探过来,指尖带着凉意,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却被那只手按住后颈,力道不重,却像焊住了一样,挣不开。
“装睡?”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发顶,带着点嘲弄的低哑,
“姜早,你的演技还不如三岁小孩。”
姜早的脸腾地烧起来,又羞又气,偏过头想躲开他的气息,却被他捏着后颈转了回来。
被迫抬头时,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
灯光在他瞳孔里投了点碎光,看着冷,却又藏着点被惹恼的暗火。
“起来。”
他的指腹着她后颈的皮肤,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要么自己走,要么我扛你上去。”
姜早咬着唇瞪他,眼底的湿意还没散,混着点倔强的红:
“不。”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这辈子最硬的骨气。
Silas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什么暖意,更像觉得棘手的不耐烦。
他没再说话,首接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姜早“唔”了一声,下意识地攥住他的衣领,身体的疼痛让她没力气挣扎,只能任由他抱着。
怀里的人很轻,轻得像片羽毛,却硬得像块石头,浑身都透着“不合作”的僵硬。
“松手。”
他低头看她,语气冷硬,
“想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