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眼底掠过一丝不耐。
但视线落在她泛红的眼角和肩头那片被他咬出的红痕上时,那点不耐又淡了下去,化作一片更沉的漠然。
他俯身,指尖试探着碰了碰她的脸颊,温凉的,带着水汽未散的湿意。
她没醒,只是睫毛颤了颤,往掌心蹭了蹭,像只寻暖的小猫,全然卸下了白日里的防备。
Silas收回手,转身关了浴缸的水龙头。
哗哗的水流声停了,浴室里只剩下她浅淡的呼吸声,和窗外漫进来的午后蝉鸣。
他解开衬衫袖口,将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骨节分明的手探进浴缸试了试水温,又往里面添了些热水,首到温度刚好。
动作利落得像在处理一份文件,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他重新走到软垫凳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头无意识地往他颈窝埋,呼吸扫过喉结,带着点痒。
他身体僵了半秒,随即恢复如常,稳稳地将她放进浴缸。
温水漫过她的腰际,她在水里轻轻晃了下,眉头微蹙,却没醒。
他站在浴缸边,垂眸看着她。
水汽氤氲上来,模糊了她的轮廓,只看清她半浸在水里的肩头,那片红痕在温水里泛着更艳的色。
他的指尖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抬出水面,另一只手舀了水,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浇。
力道很轻,避开了那些泛红的地方,像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
指腹划过她细腻的皮肤,触到她手肘处一点浅淡的旧疤时,动作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继续往下洗。
没有多余的触碰,没有暧昧的打量,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克制的动作。
仿佛他不是在给一个人洗澡,而是在打理一件属于自己的、需要保持洁净的物件。
洗到她的脚踝时,她忽然在水里动了动,嘟囔了句模糊的话,像是在说“别碰”。
Silas的手停在半空,看了她两秒,见她没醒,才又继续,指尖轻轻捏着她的脚踝,将上面的水珠拭干。
全程没说一句话,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只有水声在安静的浴室里低低回响。
首到把她浑身上下都洗干净,他才伸手关掉水龙头,弯腰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用宽大的浴巾裹住她,动作沉稳地擦去水珠,避开那些敏感的红痕,只在她后背和腿弯处稍用力些。
姜早依旧没醒,只是被裹进浴巾时往他怀里缩了缩,像找到了更暖的地方。
Silas抱着她走出浴室,走廊的阳光落在她被浴巾裹住的身上,泛着柔和的白。
他把她放在卧室的大床上,扯过被子盖到她腰际,动作依旧没什么温度。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来,在床尾投下狭长的光斑,刚好落在姜早露在被子外的小臂上。
那片皮肤细腻,泛着刚洗过的湿意,被光一照,像蒙了层薄纱。
他垂眸看了两秒,视线扫过她蹙着的眉峰——许是梦里还在较劲,那点褶皱始终没松开。
他的指腹几乎要触到那处,却在半空中停住,随即收回手,转身走向窗边。
指尖夹起窗台上的烟盒,抽出一支,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指间转了转。
玻璃映出他的侧影,眉骨冷硬,下颌线绷得紧,眼底没什么波澜,仿佛床上熟睡的人不过是这间卧室里一件无关紧要的陈设。
楼下传来管家低声汇报的声音,隔着门板,模糊不清。
他捏着烟的手顿了顿,转身往门口走。经过床边时,脚步微停。
姜早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在被子里动了动,手从被角探出来,虚虚抓了下,像要捞什么东西,最终无力地落在床单上,指尖蜷着,露出半截泛红的指节——
那是刚才攥他衬衫时掐出的印子。
Silas的目光在那截手指上停留了半秒,没作声,推门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极轻的“咔嗒”声,像一根针落在地毯上。
卧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姜早平稳的呼吸,和阳光在地板上移动的细碎声响。
被子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像一座小小的、与世隔绝的孤岛。
而门外的男人,己经走到楼梯口,将那支未点燃的烟丢进垃圾桶,接过管家递来的文件,指尖划过纸页上的字迹,声线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让厨房备点清粥,晚点送上来。”
“是。”
姜早是被身下一阵钝痛弄醒的。
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费了好大劲才掀开条缝。
卧室里静悄悄的,阳光透过纱帘滤成柔和的金,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丝滑的床单,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在哪。
浑身的酸痛像是潮水般漫上来,从腰到腿,连带着骨头缝都透着乏。
最让她心慌的是身下那点隐秘的疼,钝钝的,提醒着她车里那场失控的纠缠。
她猛地睁大眼,心跳“咚咚”撞着胸腔,像要跳出来。
怀孕……
这两个字像根刺,狠狠扎进脑子里。
她和Silas之间从来没做过防护,上次是意外,这次……她下意识地摸向小腹,指尖冰凉,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些可怕的设想。
不行,不能这样。
她挣扎着坐起来,被子从肩头滑下去,露出光裸的胳膊。
腰侧一使劲,又是一阵酸麻,她咬着牙挪到床边,赤脚踩在地毯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哆嗦。
脚步虚浮地挪到洗手间,她扶着洗手台喘了口气,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唇色也淡得厉害,肩头那片红痕还没消,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正心慌着,忽然感觉到身下一阵熟悉的黏腻。
姜早的动作顿住,呼吸都停了半秒。她迟疑着低头,掀开睡裙一角——
浅粉色的睡裙裙摆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不是错觉。
是生理期。
悬在嗓子眼的心“咚”地落回肚子里,她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长长地松了口气,眼眶却莫名发热。
还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