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喉间就哽了一下。
她想起他在矿道里死死盯着她的样子,灰蓝色瞳孔里翻涌的挣扎;
想起他攥着她手腕时,掌心烫得吓人的温度;
想起他刚才红着眼眶看诊断书的模样……
那些藏在坚硬外壳下的脆弱,此刻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许哭。”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眨了眨眼,把眼眶里的湿意逼回去,却故意板起脸,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再哭……再哭就真成鼻涕虫了。”
Silas没躲,任由她的指尖在自己脸上作乱。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努力憋着不哭、鼻尖却越来越红的样子,喉结猛地滚了滚,忽然伸手,攥住了她还在颤抖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却很轻,像在怕弄疼她。
“是我不好。”
他的声音哑得像蒙了层雾,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不好到让她跟着心疼,不好到让她红了眼眶,不好到……
现在才敢把所有的脆弱摊开在她面前。
姜早被他攥着手腕,指尖还停在他脸颊上,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紧绷的下颌线。
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指尖一颤。
她抽回手,胡乱抹了把脸,却越抹越花。
“以后不许再自己扛着,不许再红眼睛,不许……”
不许再让我这么心疼了。
后半句没说完,就被他轻轻拽进怀里。
他的手掌扣在她后脑勺,把她的脸按在自己颈窝,呼吸滚烫地落在她发间,带着点压抑的颤抖:
“不扛了。”
“以后都不扛了。”
暖光灯的光线落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把姜早没抹干净的泪痕、Silas泛红的眼角,都温柔地裹了进去。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碘伏味,混着彼此带着泪意的呼吸,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姜早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又快又稳的心跳,忽然觉得,原来两个人一起红着眼眶,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此刻,他们都知道,对方的眼泪里,藏着多少在乎。
“兔子。”
她闷在他颈窝,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
“以后哭要告诉我,我给你擦眼泪。”
Silas低低地笑了,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不是小西狸么?”
“现在是红眼睛的小兔子。”
“好。”
姜早被他抱得发紧,忍不住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像只找到暖窝的猫,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哭腔:
“小兔子比小西狸乖,刚才擦眼泪的时候,睫毛抖得跟要掉下来似的,哪有半分以前凶巴巴的样子。”
Silas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布料传过来,酥酥麻麻的痒。
他抬手,指尖穿过她的发,轻轻拢了拢她颊边的碎发,指腹擦过她还带着泪痕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在你面前,不用装凶。”
“哦?”
姜早抬头,鼻尖正好蹭到他的下颌,能感觉到他胡茬的轻微刺痒。
“那以后都做我的乖兔子?”
他低头,视线落在她亮晶晶的眼底,那里盛着暖黄的灯光,也盛着他的影子。
喉结轻轻滚了滚,他俯身,在她额角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像羽毛落在雪上,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嗯。”
一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得像承诺。
姜早被那声轻得像叹息的“嗯”烫得心尖发颤,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得更低些。
鼻尖蹭过他下颌的胡茬,带着点微刺的痒,她仰头,在他唇角咬了口,不算用力,却带着点得逞的狡黠:
“乖兔子要听主人的话。”
Silas抬手,指腹轻轻刮过她的脸颊,把她没抹干净的泪痕彻底擦去,眼底的灰蓝色浸在暖光里,柔得像化了的蜜:
“主人想让我听什么?”
姜早往他怀里埋了埋,声音闷闷的:
“哭了半天,渴了。”
“抱你下楼,嗯?”
“好……”
Silas俯身,手臂先稳稳托住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穿过她后颈,力道收得极轻,像怕碰碎易碎的瓷器。
姜早顺势圈住他的脖子,把脸往他肩窝埋得更深,鼻尖蹭过他衬衫领口,闻到点淡淡的硝烟味混着柏木香。
“抓紧了。”
他低头,唇瓣擦过她的发顶,声音低得像叹息,带着点刚褪去紧绷的沙哑。
姜早没说话,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指尖陷进他后背的衬衫里。
下楼时,楼梯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顺着台阶一级级漫下来,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幅流动的画。
他走得极稳,每一步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只有怀里人的呼吸轻轻拂过他颈侧,带着点微痒的热。
“其实……”
姜早忽然开口,声音闷在他肩窝。
“其实我还想吃小蛋糕……”
“……可以么?”
Silas的脚步顿在最后一级台阶,低头时,鼻尖蹭过她发顶的软毛。
暖黄的楼梯灯光落在他侧脸,把唇角那点刚漾开的笑意照得很清楚,像融了块糖在眼底。
“馋猫。”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点纵容的无奈,手臂却下意识收紧了些。
客厅的暖光灯亮得有些晃眼。
苏棠正蜷在沙发靠背上,手指还死死捂着Lior的嘴——
这人刚才差点被楼梯的响动惊得叫出声,害得她差点把手里的半个橘子扔出去。
“嘘——”
苏棠用气声警告,眼睛却亮得像探照灯。
“来了来了!”
“哎,这也太快了。”
“不应该啊,他的身体素质那是杠杠的。”
苏棠没理他的挣扎,耳朵竖的更尖了,听见楼梯上那道低哑的“馋猫”时,眼睛亮得更厉害了,用胳膊肘怼了怼Lior,压低声音笑:
“听见没?不是结束了,是换项目了。”
“你小声点!”
Lior好不容易挣开她的手,声音抖得像筛糠。
“被听见……”
“听见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从客厅入口传来,带着点刚从楼梯下来的微哑。
苏棠和Lior同时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木偶。
Silas抱着姜早站在那里,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敞开的衬衫领口,锁骨那道红痕在光下格外显眼。
他没看沙发上的两人,视线落在怀里的姜早身上,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抚。
姜早的脸“腾”地红透,恨不得把自己埋进Silas怀里当鸵鸟。
刚才那点想吃蛋糕的馋意全变成了滔天羞愤——苏棠这张嘴!
她以后再也不想见人了!
“蛋糕会做么?”
Silas问苏棠。
苏棠闻言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被按亮的灯泡:
“啊?会会会!”
她手忙脚乱把最后一把瓜子塞进兜里,拍了拍裤子就从地上弹起来。
“枣枣想吃什么口味的?巧克力的?还是草莓慕斯?我上周刚学了个新方子,加了点朗姆酒,特别……”
“随便。”
姜早闷闷的声音从Silas怀里传出来,带着点气鼓鼓的鼻音。
“快点做。”
“得嘞!”
苏棠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冲Lior挤了挤眼,转身就往厨房冲,拖鞋在地板上蹭出“哒哒”的响。
“等着啊枣枣!保证比外面买的还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