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不想听你说话。”
姜早没再看他,低头用手帕最后擦了擦他的指尖。
血渍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下点暗红的印子,嵌在他指腹的薄茧里。
他的手很宽,指节分明,虎口处的新伤贴着创可贴,边缘还洇着点血,旧疤叠新伤,像幅沉默的地图,刻着他没说出口的过往。
“姜早……”
“不许说话。”
“回家。”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贴着掌心。
她的手比他小一圈,指尖还带着点矿泉水的凉意,刚好能被他整个包裹住。
他手背上的青筋还没完全平复,却在触到她温度的瞬间,轻轻跳了一下,像被安抚的脉搏。
“走了。”
她没回头,拖着他往外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Silas任由她牵着,脚步跟着她的节奏。
矿道里的应急灯越来越暗,前方的光亮却越来越盛,像条通往黎明的路。
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手腕上有圈红痕,是绳索勒的,和他手背上的伤遥遥相对,像对无声的勋章。
他的指尖微颤,下意识收紧了些,把她的手攥得更牢。怕她摔,也怕她忽然松开。
姜早感觉到了,却没说什么,只是握得更紧了点。
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轻轻刮过他掌心的纹路,像在无声地说“别怕”。
走廊尽头的光线涌进来,落在他们手上,把他指缝里最后一点暗沉都照得透亮。
他的手还带着点未散的燥热,她的手却凉凉的,一冷一热交缠着,像终于找到彼此的两半拼图。
车窗外的风卷着矿场的尘土往后退。
夕阳把天空染成熔金似的颜色,透过车窗落在姜早的手腕上。
那道红痕在光下泛着浅粉,像道刚愈合的疤。
Lior把车开得很稳,后视镜里能看见后座的动静。
“别不要我。”
“姜早,求你……”
Silas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怕被风卷走,却带着碎玻璃似的尖锐,刺得姜早心口一紧。
“闭嘴。”
两个字砸得又快又狠,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下一秒,她倾身过去,攥着他衬衫领口的手猛地收紧,带着点凶蛮的、近乎掠夺的姿态,吻了上去。
不是温柔的试探,是带着火气的碰撞。
唇齿相抵的瞬间,她甚至能尝到他呼吸里残留的硝烟味,混着矿道里的尘土气,却被她用更炽热的气息彻底覆盖。
Silas浑身一僵,眼里的惶恐还没褪去,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砸得粉碎。
他下意识想回应,却被姜早咬了下唇角,不重,却带着点警告的意味——不许躲,不许想。
驾驶座里的Lior手一抖,方向盘差点打歪。
他猛地踩了脚刹车,又赶紧松开,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这、这发展也太快了……
他赶紧把后视镜扳向窗外,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当场变成雕塑。
车里的空间瞬间被压缩,只剩下交缠的呼吸和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车“吱呀”一声停在别墅门口,Lior大气不敢出,悄咪咪解了安全带,准备溜之大吉。
后座的纠缠却没停。
姜早推开车门,拽着Silas的领带把他拖下来,吻还没断,带着点踉跄的拉扯感,皮鞋跟磕在台阶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夜风卷着栀子的甜香扑过来,却压不过两人身上滚烫的气息。
“姜早……”
Silas的声音哑得像被火烧过,吻得她唇角发疼,却在她要转身开门时,反客为主地按住她的肩,把她抵在门板上。
钥匙串在姜早手里晃荡,叮当作响。
她仰头看他,眼底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子,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剩下的话全堵了回去。
门被撞开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玄关的灯被带亮,暖黄的光线下,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成一团。
姜早踢掉鞋子,拽着他往卧室走,领带被扯得歪歪扭扭,衬衫扣子崩开两颗,露出锁骨处暧昧的红痕。
客厅里吃瓜的苏棠和Lior:
“……”
苏棠手里的瓜子“啪嗒”掉在茶几上,刚剥到一半的橘子悬在嘴边,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看看玄关处扭成麻花的影子,又看看旁边的Lior,用口型无声地说:
“这才几点?”
Lior的脸比刚才在车里更红了,手忙脚乱地想去关客厅的灯。
结果按错了开关,阳台的灯“唰”地亮了,把两人的影子照得更清楚。
他赶紧松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挡在脸前,只留两只眼睛往外瞟,喉结滚得像打鼓:
“我、我以为他们会先……先喝口水……”
姜早拽着Silas经过客厅时,余光瞥见沙发上的两个人,脚步顿了半秒,耳尖瞬间红透。
但Silas没给她犹豫的机会,反手握紧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卧室走。
“砰——”
卧室门被甩上,紧接着传来反锁的轻响。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苏棠缓缓把橘子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压抑的闷笑,肩膀抖得像筛糠:
“我就说枣枣不是小白兔吧……”
卧室的暖光灯悬在头顶,光线漫过Silas敞开的衬衫领口,把锁骨处那道被她咬出的红痕照得格外清晰。
“干什么?”
姜早推着他的胸膛,力道不算大,却带着点刻意的凶劲。
指尖戳在他心口时,能感觉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擂鼓似的,震得她指尖发麻。
“我问你干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沉,带着点刻意压出来的严厉。
Silas被她戳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往后躲,后背却抵着门板,退无可退。
他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把衬衫布料捏出深深的褶皱,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学生,头埋得更低了。
“我……”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天没挤出完整的话,灰蓝色的瞳孔往旁边瞟,不敢看她的眼睛。
刚才在客厅里那点占有的强势早没了影,只剩下被她凶巴巴盯着时的无措,连耳尖都红透了。
“我什么我?”
姜早往前逼近一步,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指尖能感觉到他下颌线紧绷的弧度,还有那点控制不住的轻颤——他在怕,怕她真的生气。
“刚才说‘别不要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说么?”
她的指尖用力了点,眼神却没真的带刺,反而藏着点疼惜的厉色。
“现在知道慌了?”
Silas的喉结剧烈滚动,睫毛抖得像被风吹的蝶翼,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
姜早松开手,转身走到床边,指了指身侧的位置,语气依旧硬邦邦的:
“过来,坐这儿。”
他乖乖走过去,却没敢坐,就站在床边,像个等着挨训的孩子。
衬衫敞开的领口晃着她的眼,锁骨那道红痕是她刚才咬的,此刻倒像是他的“罪证”。
“我让你坐着。”
Silas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一下,像被抽走了所有较劲的力气。
他迟疑了半秒,终是依言坐下,却只沾了床沿的一小角,背脊挺得笔首,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活脱脱像个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连呼吸都放轻了。
姜早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刻意端着的严厉忽然就软了三分,却还是板着脸,故意拖长了语调:
“坐好。”
他立刻往里挪了挪,让半个身子都落在床垫上,依旧坐得笔首,只是膝盖下意识地往她这边靠了靠,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
“知道错哪儿了?”
姜早问,声音里的硬气散了些,却依旧带着点教训的意味。
Silas的喉结滚了滚,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纱:
“不该……不该在客厅那么急。”
“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