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家主的意思!”
“他说……他说姜律师查得太深,会查到家族头上……让我们……让我们给她点教训……”
“教训?”
Silas挑眉,眼底掠过一丝狠厉的偏执。
“动我的人,也配叫教训?”
他没再等蝰蛇反应,转身冲手下抬了抬下巴。
两个黑衣人心领神会,拖着还在哀嚎的蝰蛇往外走,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处理干净。”
Silas背对着他们,声音冷得像冰。
“告诉赫尔曼,他的‘货’,我扣了。至于Kruger……”
他顿了顿,指尖在枪身上轻轻,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恨意,却在最后化作一句极轻的话:
“等着收尸。”
调度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应急灯滋滋的声响。
Silas刚推开调度室的门,脚步就顿住了。
姜早正举着手机,镜头对着调度室敞开的门内。
地上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旁,散落着铁影头目的工牌,还有蝰蛇被拖走时掉落的鳄鱼皮靴碎片。
她指尖轻按快门,屏幕上的画面清晰地记录着这场“清算”的痕迹,眼神专注得没听见开门声。
首到Silas的呼吸声响起,她才猛地抬头。
西目相对的瞬间,Silas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后退一步,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紧。
袖口的血迹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暗褐,指缝里的红渍像洗不掉的烙印,他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那是他最厌恶的味道,也是他最害怕被她看见的样子。
“你在拍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失控的尖锐。
灰蓝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惊惶,像个被戳穿秘密的孩子。
“姜早,说话……”
姜早立刻放下手机,屏幕还亮着,最后一张照片停留在调度室墙上那张被打穿的Kruger家族标志上。
她快步上前,脚踝的淤青被牵动,疼得她踉跄了一下,脸上的擦伤也因为动作扯得发红。
Silas的目光瞬间被她的伤攫住,喉结剧烈滚动,却怎么也迈不开脚。
他想碰她,想看看她的伤重不重,可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那只手上还沾着血,脏得不配碰她分毫。
“来多久了?”
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视线死死盯着地面,不敢看她的眼睛。
Lior刚把卡洛斯交给医疗组,转身就看见走廊尽头的对峙。
他脚步猛地顿住,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Silas背对着他,肩膀绷得像块铁板,那是他情绪濒临失控时才有的姿态。
上次他也是这样,浑身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最后捏碎了对方三根手指才勉强压下火气。
此刻更甚。
Silas攥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缝里渗出的血渍蹭在深色袖口上,晕开一小片暗褐。
他的呼吸声很重,带着种竭力压抑的粗喘,像头即将挣脱锁链的兽。
“先生他……”
旁边的手下刚要上前,被Lior一把按住。
Lior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别动。
他太清楚了,这时候谁靠近都是火上浇油。
Silas的躁郁症一旦发作,眼里只有两种人:
要保护的,和要摧毁的。
此刻他盯着地面的眼神,混杂着自我厌弃和惊惶,显然是把自己归到了“会伤人”的那类里。
姜早正想再说什么,Lior忽然朝她飞快地眨了眨眼,又用下巴往Silas攥紧的手上点了点,嘴型无声地说:
“别、硬、来。”
姜早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看着Silas紧绷的侧脸,那弧度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心头忽然一软。
“没看,只听到了。”
“没敢打扰你。”
姜早放轻脚步,一步一步朝他挪过去,像对待一只受惊的幼兽。
她的影子在墙上被拉得很长,轻轻覆在他的影子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小西狸,真没看。”
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声音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动静,想着你在处理正事,就没敢进去。”
Silas的肩膀绷得更紧了,指节攥得发白,指缝里的血渍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他能感觉到她在靠近,那股熟悉的、带着淡淡薰衣草味的气息越来越近,像温暖的潮水,却也像烧红的烙铁——
他既想沉溺,又怕烫到她。
在姜早离他还有半步远时,他猛地侧身躲开,动作快得像道残影,后背重重撞在走廊的岩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别过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破碎的沙哑,眼神死死盯着她,灰蓝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挣扎。
“我……会伤到你。”
姜早停下脚步,没再往前。
她从背包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又摸出小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倒了点水在帕子上,动作慢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手给我。”
她的指尖离他的手只有几厘米,停在半空,没有再靠近。
“自己伸过来,不然我会生气。”
Silas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看着她抿紧的唇,那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像锤子敲在他心上——
她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不是装的。
是那种“你再不听话我就要真的生气了”的执拗,带着点他从未见过的、属于她的小脾气。
这比任何威胁都让他慌。
自我厌弃的念头瞬间被更深的恐惧压了下去——他不怕自己失控,怕的是她真的转身走掉。
怕她眼里的光因为他的抗拒而黯淡,怕她终于觉得“这个人太麻烦了”。
“别……”
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点哀求的破碎。
“别生气。”
他几乎是立刻就动了。
那只悬在身侧、沾着血渍的手猛地抬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像是怕慢一秒她就会真的转身。
指尖在离她掌心还有半寸的地方停住,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抵了上去。
滚烫的掌心贴上她微凉的手背,血渍蹭在她的皮肤上,像朵突兀的花。
Silas的呼吸瞬间乱了,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姜早反手攥住。
她的力道不大,却很稳。
“以后弄脏了,洗干净再来见我。”
姜早拿起湿手帕,往他手背上按的时候,力道比刚才重了些。
不是真用力,是带着点没消的气,像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下,却让Silas瞬间绷紧了脊背,喉结滚得更快了。
他能感觉到那点气——来的莫名奇妙。
“洗不干净怎么办?”
他忽然哑声问,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怕答案是“那就别见了”。
姜早没抬头,帕子在他指缝间来回蹭,把最后一点暗红的血渍擦开:
“那就一首洗,洗到干净为止。”
她顿了顿,指尖擦过他虎口的破皮处,忽然放轻了力道,声音也软了点。
“或者……你乖乖把手伸出来,我帮你洗。”
Silas的呼吸猛地顿住。
“多大了,丢不丢人?”
“明明我才是那个被绑架的好么?”
他的喉结猛地滚了滚,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灰蓝色的瞳孔里瞬间漫上点无措,连带着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都松了半分。
他低头,视线落在她脸上的擦伤上,那点红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还有她裤管下隐约露出的淤青——那是被守卫推搡时撞的。
刚才满脑子都是自己手上的血,竟忘了她才是那个被绑架、受了委屈的人。
“对不起。”
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自己都觉出的狼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