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as的指尖在她肩头顿了顿。
暖黄的灯光落在姜早低垂的脸上，她的睫毛很长，此刻却疲惫地搭着，像倦鸟收拢的翅膀。
方才还在飞快敲击键盘的手指，此刻虚虚悬在空格键上，指尖泛白。
她是真的累极了，看着看着，就这么歪着头睡着了，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梦里都在跟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较劲。
他放轻了动作，视线不经意扫过亮着的电脑屏幕。
文档顶端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关于姜律师与矿场人权案利益方存在不正当关系表决处理方案》。
文档里的文字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眼里。
Silas的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俯下身，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所谓的“证据”——几张角度刁钻的偷拍照，都是他跟她亲热的画面。
几段断章取义的通话录音，是她为了核实证人信息与矿场负责人的交涉。
甚至还有一份伪造的银行流水，试图证明她收受了利益方的“好处”。
每一条都漏洞百出，却又被编排得看似天衣无缝，字里行间的恶意像藤蔓，死死缠向那个此刻正睡得不安稳的人。
Silas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烧，又闷又烈。
他转头看向姜早，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嘴角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大概是梦里也在跟这些脏东西较劲。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她蹙着的眉峰，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宝。
指腹下的皮肤带着熬夜后的微凉，他忽然想起她白天说“你亲亲我”时，眼底强撑的光。
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矿工，也为了心底那份不肯折的正义。
“傻子。”
他低声骂了句，声音里却全是疼。
他抬手合上电脑，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书房里只剩下台灯暖黄的光晕。
他小心翼翼地将姜早打横抱起。
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头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抵着他的锁骨，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听不清在说什么，却带着浓浓的疲惫。
Silas抱着她往卧室走，脚步轻得像踩在云里。
路过客厅时，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她恬静的侧脸。
他忽然低头，在她额角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那些藏在暗处的脏东西，他会亲手清理干净。
那些泼向她的污水，他会一滴一滴，全部挡回去。
他不会让她的正首被玷污，更不会让她独自面对这些腌臜。
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时，姜早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要醒，却又沉沉睡了过去，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
Silas在床边坐了很久，他喉结动了动，终是俯身，小心翼翼地躺到她身侧，动作轻得像怕惊起一片羽毛。
姜早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抓着衣角的手松了些，转而环住了他的腰，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兽。
Silas屏住呼吸，等她呼吸彻底平稳了，才敢慢慢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里。
鼻尖抵着她的发顶，能闻到洗发水混着淡淡咖啡的味道，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笨蛋。”
“傻不傻。”
与此同时，市中心顶层酒店的套房里，水晶灯的光奢华得晃眼。
塞拉菲娜刚结束与家族长老的视频会议，正端着红酒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夜景，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冰凉的玻璃。
桌上的平板电脑忽然“叮咚”响了一声，是新邮件提示。
她挑眉走过去，看清发件人时，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S.K。
点开第一封，收件人是联盟理事会，内容只有一行字：
【明早九点前，撤销关于姜早的所有不实决议，公开道歉。否则，国际劳工组织在北欧的三个合作项目，会在日出前彻底消失。】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塞拉菲娜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国际劳工组织在北欧的项目，背后有赫尔曼家族的影子，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威胁。
让联盟的理事都不敢轻举妄动。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第二封，收件人是她自己。
邮件更短，只有半句话：
【别逼我亲自去赫尔曼庄园，谈‘规矩’。——S.K】
塞拉菲娜盯着屏幕上那行“规矩”，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带着点淬了冰的嘲讽。
红酒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昂贵的真丝睡袍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用指腹狠狠抹过屏幕上的“S.K”。
规矩？
在她眼里，所谓的规矩，从来只对服从者有效。
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案件，
是姜早彻底离开国际律师联盟——一个自认为可以在国际上站得住脚的亚洲律师。
塞拉菲娜转身走到书桌前，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敲击。
新的邮件地址栏填着联盟理事会全体成员的邮箱，标题尖锐刺眼：
【关于姜早滥用矿场势力威胁联盟决议，应予以除名的紧急提议】。
正文里，她刻意隐去了自己伪造证据的前提，只字不提那份恶意的“处理方案”。
反而将Silas的邮件内容截取片段，放大其“威胁”意味，字字句句都在暗示：
姜早无法通过正当途径应对质疑，便唆使伴侣以不正当手段施压，此举严重违背联盟“独立公正”的准则，若不除名，将沦为权贵操控的工具。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端起桌上的红酒杯，仰头饮尽杯中残酒，酒液的辛辣滑过喉咙，却压不住眼底翻涌的野心。
“想护着她？”
她对着空荡的房间低语，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那就看看，是你的势力硬，还是联盟的规矩重。”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城市的霓虹在她眼中碎成一片冰冷的光。
她知道，这封邮件发出去，风波只会更大——
联盟理事会里本就有不少忌惮Kruger家族势力的人，此刻被“威胁”激怒，又有她推波助澜，对姜早的敌意只会更甚。
而她要做的，就是站在“维护联盟尊严”的立场上，
看着姜早在舆论与规则的夹缝里寸步难行，首到主动退出。
至于Silas的警告……赫尔曼庄园的根基，岂是他一句话就能撼动的？
塞拉菲娜放下酒杯，走到落地镜前，理了理睡袍的领口，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匕首。
“小律师，你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