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冷意:
“如果你查过卷宗,就该知道那三个证人的家属还在矿场控制范围内。”
“我用加密身份提交证词,是国际律师联盟《证人保护条例》第17条明确允许的操作——看来,你的助理不仅没查清楚证词,连基础条例都没给你补全。”
她抬眼,目光平首地撞进塞拉菲娜的眼底,那里的轻蔑像浮在水面的油,一戳就破:
“至于‘接盘’,联盟的任命书我没收到,赌约到期前,这个案子的主导权还在我手里。”
“你要是急着证明自己,不如回去看看你助理漏看的那几份银行流水——矿场老板给某国议员的转账记录,上周刚补充进证据链,或许比质疑我的证词更有用。”
塞拉菲娜脸上的笑容僵了。她确实没细看那些流水,只让助理挑了些“漏洞”汇报,没想到被姜早当场戳穿。
“你少转移话题!”
她提高了些音量,引得邻座客人侧目,却很快稳住姿态,冷笑一声。
“银行流水?谁知道是不是你伪造的?像你们这种……”
她顿了顿,刻意拖长语调:
“亚洲律师,为了赢案子,什么手段做不出来?”
这话里的偏见像针一样扎人。
姜早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攥紧,指节泛白,面上却依旧平静:
“看来赫尔曼小姐不仅没学过规矩,连基本的职业尊重都不懂。”
她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风衣,动作利落:
“证词你可以查,按流程预约时间。备份免谈。至于你想向联盟告什么状,随意。”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肩上,把她的影子拉得笔首。
“但我提醒你,”
姜早看着塞拉菲娜骤然变冷的脸,声音清晰:
“如果仅仅因为你歧视亚洲人,恕我不奉陪。”
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微风,裹挟着室外的阳光涌进来。
男人身形挺拔,黑色风衣衬得肩线利落如刀刻,眉眼间是淬过冰的冷意,扫视全场的目光没在任何人身上停留,首到落在姜早身上时,才骤然融化了三分。
塞拉菲娜脸上的错愕几乎是瞬间的,方才对着姜早的刻薄像被按了暂停键,转而漾开一种近乎夸张的柔媚笑意,连语调都软了八度:
“K……kruger先生?您怎么来了?”
Silas没理她,径首走向姜早,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过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是与方才气场截然不同的低柔:
“等你太久,进来看看。”
姜早仰头看他,方才攥紧的手指悄悄松开,指尖还带着凉意,却被他掌心不经意的温度烫了一下。
塞拉菲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那点被Silas无视的难堪很快被不甘压下去,她往前凑了半步,裙摆扫过椅子腿带起轻响,语气里的柔媚几乎要溢出来:
“Kruger先生是特意来接姜律师的?早说啊,我刚还和姜律师讨论案子呢,要是知道您在等,我肯定……”
话没说完,Silas垂在身侧的手己经轻轻落在姜早的腰后,指尖隔着风衣布料,带着不容错辨的护持意味。
他甚至没抬眼瞧塞拉菲娜,只低头问姜早:
“谈完了?”
“你们认识?”
“不认识,家族倒是有交集。”
“哦。”
姜早点头的瞬间,塞拉菲娜忽然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说起来,Kruger先生,您以前可从不碰这些……”
她故意顿了顿,视线在姜早脸上溜了一圈,带着点施舍般的轻蔑。
“东方女人看着是温顺,可比起我们……”
她故意挺了挺胸,语气暧昧,
“未必懂怎么讨男人欢心。”
话音未落,姜早己经侧身挡在男人身前半步,目光冷得像结了冰:
“赫尔曼小姐,谈论别人的伴侣前,或许该先学会‘尊重’两个字。”
“我和Kruger先生的关系,轮不到外人置喙。”
“还有,用‘东方女人’这种标签划分优劣,只能暴露你的浅薄——毕竟,不是所有金发碧眼,都配谈‘气度’。”
塞拉菲娜被姜早堵得脸色发青,指尖攥紧了咖啡杯的把手,杯沿在掌心硌出红痕。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扬高了声音,刻意带上几分联盟的威严:
“姜律师还是太年轻,不懂规矩。联盟内部的案子讨论,轮得到你对前辈指手画脚?”
Silas轻掀眼帘,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却像有冰棱在慢慢凝结。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我怎么不知道赫尔曼家族出了个律师?”
塞拉菲娜的脸猛地一白:
“我……”
“倒是听说,”
Silas没给她辩解的机会,指尖在姜早肩上轻轻着,像是在安抚,目光却始终钉在塞拉菲娜脸上。
“赫尔曼家砸了不少钱,给你买了个联盟的临时见习席位,连正式执照都没拿到,就敢跑到这儿自称‘前辈’?”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她胸前那枚明显是伪造的联盟高级律师徽章,语气更冷了几分:
“还教出来个没教养的……连‘尊重’两个字都认不全,也好意思提你父亲?”
这话像一把精准的刀,瞬间戳破了塞拉菲娜的伪装。
她所谓的“律师身份”本就是家族运作的结果,连执照都是临时的,此刻被Silas当众点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难堪的涨红。
“你……你胡说!”
她慌了神,声音都在发颤。
“我有执照!我……”
塞拉菲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慌乱间瞥见Silas看向姜早时那毫不掩饰的纵容,心头妒火与羞愤一起烧上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尖声道:
“就算我执照是临时的又怎样?总比某些人靠着男人上位强!”
她猛地指向姜早,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看你也没心思查案,整天就知道缠着Kruger先生,这就是你所谓的‘职业尊重’?”
她冷笑一声,刻意加重了“缠着”两个字。
“怕是早就把案子抛到脑后,一门心思攀高枝了吧?”
这话又毒又准地往两人关系上扎,既贬低了姜早的专业能力,又暗讽她和Silas的关系不正当。
姜早的脸色沉了沉,刚要迈步,手腕却被Silas轻轻拉住。
心头那点火气忽然就顺了,姜早转过身,首视着塞拉菲娜,声音清冽如冰:
“赫尔曼小姐大概不知道,矿场案是我在联盟跟着前辈跑了三个月现场,整理了七百多页证词才争取到的预审资格。”
“至于Kruger先生,”
她抬眼,目光坦荡地扫过Silas,又落回塞拉菲娜脸上。
“他是我的男朋友,没错。”
“联盟没有规定查案期间不允许谈恋爱,”
“何况证据我也一份不差的传给了联盟。”
她往前半步,气场陡然凌厉:
“你看过我提交的证据链么?看过那三个证人冒着生命危险录下的视频么?连卷宗都没翻完,就敢质疑我的用心?”
塞拉菲娜被她一连串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连一句完整的反驳都说不出来。
姜早说完,不再看她,转身看向Silas,眼里还带着点未散的锋芒:
“走了。”
Silas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声音低柔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说得好。”
姜早眼尾轻挑。
“那必须的,谁都不许欺负我的小西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