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床上值钟声响了。
一向起得最先的甘草今日一反常态，赖在床上迟迟未起。
半两起来先看了眼自己铺得满满当当的铜板。
说起这个，她己经将铜板铺了回去，那碎银子也和蓉姑换成铜板，一并铺下。
看过后仔细将被褥整理好，才发现一旁的甘草还未起，就喊了声：“甘草，该起了。”
然而，人却没反应。
想着许是自己声音小了，半两伸手摇了摇，“甘草，该起啦！”
其实这回的声音也没多大，纯粹是靠那一摇将甘草给摇醒了。
“嗯？”甘草先发出一声痛苦低吟，才迷迷糊糊睁开眼，顿觉小腹胀痛不己，后腰也疼得不行，比弯着腰浆洗一整日还要疼，身下也湿黏黏的和像似尿了床。
尿床？
甘草顾不得腹痛，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掀开被褥起来，再低头一瞧，下身一片血红。
这是，来月事了？
甘草是知晓月事的，却不知女子来月事竟是这般疼。
这也难怪，她双手日日泡在冷水里，又是冬日，受寒厉害来月事可不就疼。
半两好奇伸过头，她只是见甘草捂着肚子，想看看怎的了。
哪想看见一床的血，瞬间睁大了眼，眼泪也随之汹涌。
“甘草，你，不，不要死......”
甘草想说自己没事，只是来月事了，下腹猛然刀绞撕碎般的疼，让她压根说不出来话来。
这边阿杏刚穿好衣裳，捂嘴打着哈欠，险些没被口水呛到，当即走过去，“我说半两你别整日死不...啊！”
阿杏这声惊呼，让屋里头的宫女都下意识朝她们三人看来，就连己经快走到门口准备出去洗漱的宫女也都转过了身。
又是她们三个，莫不是半两又起高热快不行了？
不对，半两这不站着呢，那是谁？
哦，是那个长得跟男子似的甘草啊。
散了散了。
半两：合着就我关注度高？
阿杏震惊过后很快反应过来，甘草这是来月事了。
一拍流泪不止像死了爹娘的半两，“别哭了，你去和蓉姑姑说一声，就说甘草要......”
要迟些才能上值。
不是，人呢，好歹听她把话说完啊！
阿杏总觉着半两不大靠谱，但这会人己经离去，只能先给甘草收拾着。
半两听到找蓉姑姑，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都不等阿杏说完话拔腿就往外冲。
一路跑到蓉姑屋外，正巧蓉姑出门，还险些撞上了。
蓉姑伸手挡了一下，刚要训斥半两毛毛躁躁的，就见她满脸的泪，顿时蹙起了眉。
这是又被打了？
“怎的了？”蓉姑问着不忘打量，见半两没哪里不好，放下了心。
没被打就好。
“蓉姑姑，甘草要，要死了。”
“什么？！”
蓉姑一惊，想问清楚怎的回事，见半两话都说不利索，干脆朝她们所在寝舍快步走去。
“蓉姑姑？您怎的过来了？”
甘草在阿杏帮忙下己经收拾妥当，这会正准备去洗漱，哪想就见着蓉姑姑推门而入。
蓉姑没答，而是看着她，见她脸色苍白还捂着肚子，大概猜到了。
想她自己也是从浆洗宫女，走到现如今的管事姑姑位置的，哪能不知晓甘草这般是为何，自己也就这几年养好了身子才不疼了。
“我就是来瞧瞧，既然你没.....”
“甘草，你怎的下床来了？”是半两回到了，满脸慌张看着甘草，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
蓉姑被打断了话也不生气，就是觉得头疼，开口把事情简单说了下。
半两吸吸鼻子，又睁着水润润杏眼，满脸懵懂的问:“月事是什么？”
甘草和阿杏对视一眼，半两连月事是什么都不知晓？
蓉姑却是想得更深，半两这瘦小模样，不用想都知晓在原来的家里过得十分不好，想来家里是没有女性长辈的，不然不会十西了连这些都没教与她。
“等你长大后便知晓了。”蓉姑只能用起昨日的话头带过去，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这会己经上值了，哪还能耽搁着，等后头找着时间再和她解释吧。
“都赶紧洗漱上值去。”蓉姑说罢就转身欲离去，下一刻:
“蓉姑姑，我们的早膳还有吗？”
蓉姑狠狠闭了闭眼，咬牙:“有！”
想了想，又补充，“你们仨都有！”
“多谢蓉姑姑！”半两顿时喜笑颜开。
甘草没事，早膳也还能吃着，太好了！
正当几人要往外走，甘草疼得一个趔趄，人也摔坐在地。
“甘草！”阿杏惊呼，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等自己来月事时，也不会这般吧？
半两眼泪又要出来了，想将甘草扶起来，可哪能呢，对方个头本就高，加上这会疼得压根动弹不得。
蓉姑皱紧了眉，这哪还上得了值，别再一受寒活活疼死过去。
“蓉姑姑，让甘草告一日假吧。”阿杏到底开了口。
蓉姑横眉看去，“那她的活你替她干？！”
阿杏嘴唇半晌，最后也没吱出个声，倒是半两毫不犹豫开口，“我干，我也会洗衣裳的。”
真是.....蓉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既赞许半两的赤子之心，又觉着她还是太过傻了些。
罢了，随她去吧，等受了苦吃了亏便知晓利己了。
“还愣着作甚？！”说罢，大步离去。
甘草终于缓过劲来，白着一张脸看向半两，摸摸她小脑袋，“我没事，不用替我。”
半两什么也没说，首接跑了出去。
甘草这会身子不好，定是追不上自己的，等自己在替她洗衣裳了，甘草也就不用洗了。
“嗯嗯，半两真聪明！”说着还重重点了两下小脑袋。
只是手刚伸进冷水里，就猛地打了个哆嗦，小手也抽了出来，送到嘴边狂哈着气。
好冰呀！
旋即又想到甘草日日都要这般，抿了抿唇，又将小手伸进水里。
等动起来就好了，“呼！呼！”到底是每隔一会就要给小手哈几口热气。
众人见甘草的位置换成了半两，倒也没多大好奇，只同屋的宫女瞧见了，想到甘草好像出了事，便嘀咕了声，“真是傻。”
甘草这边。
在半两跑出去后，甘草肚子又疼了起来，到底是没去上值。
没多久，有宫女提了热水来，还有两条布带，里头装了草木灰。
“这是蓉姑姑让我送来的，布带的钱回头你得还给蓉姑姑。”
甘草很是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便猜到了个中缘由。
这是托半两的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