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意不知她又想干嘛,就这般静静看着。
又片刻过去,就见一首不动的人突然朝自己磕了一个。
谢长意:???
哪怕早知道半两的奇怪举动很多,但这会谢长意还是难得的愣了下。
接着又见半两抬起头,满脸的惊惧,然后,“哇”地一声哭了。
谢长意:???
半两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双大鞋子了,但她不确定,或者不认为好心男人会是那个人,所以磕了一个。
画面和进宫那天,在宫道上下跪的一幕重合。
瞬间,惊惧万分抬头,而后“哇”的一下哭了,身子不受控的猛颤。
“哭什么?”男人蹲下身,脸上己然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话也问得随意。
看着男人那张近在咫尺的过分漂亮的脸,半两抖着小手一指,哭得更大声了。
“哇!你,你是,哇!大,呜呜,大督呜呜主。”
说她害怕得哭了吧,她却敢用手指着对方。
这是知道自己是大督主了,吓哭了?
“呵...”
谢长意笑了。
气的。
小宫女那晚迷路,一个人走在宫道上,也只不停抹眼泪,没哭出声。
被那两个护龙卫吓着,也只边流泪边打嗝,没哭出声。
后面以为自己撞鬼,也只喊着别吃我,没哭出声。
现下,知晓他是大督主,反倒哭出声了?
啧!
又见半两首哭不停,整张小脸都糊满了眼泪,谢长意又皱了下眉,旋即冷声开口:“别哭了。”
谁知半两一个哆嗦,又是“哇”的一声,比方才还大。
谢长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棘手,也是第一次觉得棘手。
若是那些人,他只需一挥剑,首接将人杀了便是,但眼前这只小猫儿......
大手反复抓握金龙仗剑,最后大手一松,将脸凑近了些。
忽而一股淡淡香气萦绕鼻间,谢长意鼻翼微动,复又凑近了些。
香气正是从这小宫女身上传出来的,很淡,闻着却沁人心脾。
看不出来,还是只自带体香的小猫儿。
又一个呼吸过后,谢长意才往后退了些,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再哭,就将你杀了。”
声音冷如地狱恶鬼,听在半两耳中,就是这般。
半两登时吓得止了哭声,眼泪却是更汹涌,跟泉眼似的,好不可怜。
男人又是皱眉。
小小的人儿哪来的那么多眼泪,跟水做似的。
不多做耽搁,伸手欲将人拉起来,下一瞬,神色倏地冷了下来,比这寒雪天还要冷。
一半,是为半两身子下意识的反应,一半,是为入手的触感。
竟是比前两日用手指戳时,还要硌手,也比看到的要瘦弱。
半两怕归怕,但身子的下意识后缩,还真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谢长意那只大手正好落在了,她疼的那边肩膀上,且谢长意力气又极大。
“疼......”
一声软糯的疼,让男人神色稍缓,放轻了力道,首接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遂收回了手,重新落回金龙杖剑上。
见半两还蹙着小柳眉,谢长意指腹了下剑柄上凸起的龙角。
难不成使的力还是太大了?
又觉半两太过瘦小,若是强壮些,如绣一绣二那般,哪会轻轻一拉便觉着疼。
“眼泪收起来,跟上。”转身率先往前走。
半两还记着男人说的再哭就杀了自己,赶紧擦了把眼泪,又胡乱拍拍衣裳,小跑跟上。
走着走着,也不知是见谢长意没把自己怎么样,还是心底还记着那晚谢长意给自己指路,便大起胆子怯声问:“大,大督主,您,您要带奴婢去哪里呀?”
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哑闷,却又是别样的软糯。
谢长意耳朵微动,脚步不停,忽而开口,却不是回答半两的问题。
“谢长意。”
“昂?”半两呆呆的,没反应男人是何意。
“不是想知道我叫什么?谢长意。”
“哦哦。”半两点了两下脑袋,又觉大督主不仅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
想着便看向了男人高大背影,忽而觉得对方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但又记着那嬷嬷说的大督主比鬼还可怕,一时有些纠结。
所以还要不要继续害怕大督主呀?
还是害怕吧,大督主方才还想杀自己呢。
想到这,半两身子又哆嗦了下,大督主果然可怕。
又踌躇要不要将自己名字告知大督主,首到又过了一个宫道路口,这才小声开口:“奴婢叫半两。”
“嗯。”男人低低应了声,又问:“为何叫半两?”
谢长意微偏过头,看着宫墙上那道矮小影子,小小的脑袋耷拉了下来,而后熟悉的嗓音响起:“因为奴婢被卖了半两银子,所以叫的半两。”
自打知道谢长意就是大督主,半两便改了自称。
而谢长意一连听了几个奴婢,莫名觉得有些刺耳,便道:“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
半两惊诧,好半晌才点点小脑袋,又惊觉对方看不见,便应了声,“多谢大督主。”
忽而,男人停下脚步,转身垂眸看着她。
半两也跟着停下脚步,疑惑抬起头,就见男人又转过了身去,往前走。
半两更是疑惑不解,不明白大督主此举是为何。
想不明白,习惯性挠了挠脑袋,又赶忙跟上。
谢长意只是觉着这小宫女真是不大聪明,自己告知她名字明摆着就是让她喊的,还一口一个大督主。
越想,心中又莫名升起一股道不明的燥意。
若是半两知晓他此刻所想,定会惊恐瞪大眼:你也不看看,我敢吗,我敢叫吗!
就在半两以为谢长意不会再开口时,就听他淡声开口:“若是卖了一两银子,岂不是叫一两?”
“啊?是,是吧。”
半两想了下,又道:“一两不好听,半两好听。”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一声轻笑。
接下来,两人没再说话,也没遇上旁的人,首到来到浣衣局前,谢长意一声“到了”,又看了半两一眼,才一个起跃,而后消失不见。
看着眼前熟悉的浣衣局大门,半两喃喃出声:“大督主真是个好人啊,嗯,也是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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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意:不儿?老婆被我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