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文武百官们上朝时,发现大督主面色比平日还要冷上几分,都不由心下犯怵。
这奸臣该不会又要血溅金銮殿了吧?
百官心中都不由划过这个念头,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更加远离那道身影。
而何丞相一党的官员更是首接缩着脖子,就怕自己下一瞬身首异处。
看着这一个个缩头乌龟,何丞相心中暗骂:
一群废物!
谢疯狗不过面色冷了几分,就惧成这般,不如扔下乌纱帽回乡种地去算了!
一众官员: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最不怕死。
大督主这奸佞是不会动你这个丞相大人兼国丈,可我们还不是他想杀就杀。
高兴了,杀一个。
不高兴了,杀一群。
“皇上驾到!”大总管一声高喝,一道明黄身影出现在金銮殿上方。
群臣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包括何丞相都俯首跪下,只有谢长意还立于殿中,如松如柏,岿然不动。
而这时,谢长意和众人的位置也显露了出来。
只他一人立于百官之前,且和百官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如此景象,当孤臣也。
何丞相略微抬头,看向前方那道高大身影,暗自咬牙。
他娘的,谢长意这疯狗站在百官和自己面前,好似自己跪的人是他一般。
真是气煞他也!
顾景帝坐于龙椅之上,视线扫过百官,又不着痕迹在那道身影上停留一瞬,转而收回视线沉声开口:“众爱卿平身。”
心下却忍不住嘀咕:这小子今日怎的了,难不成是憋坏了?
他就说这尚方宫里清一色男的不行吧,怎么着也得阴阳调和一下。
通政使陈大人手里捧着本奏章,第一个出列躬身启奏:
“启禀皇上,今早收到的北境巡抚急奏,北境多地发生雪崩,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且因道路受阻严重,己经出现断粮迹象。”
说到这,陈大人身子又低了低,“另,镇北将军急报,北蛮人得知北境雪崩,正集结大军准备攻打北境,敌人来势汹汹......”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若只是雪崩缺粮尚好,偏偏北蛮人蠢蠢欲动。
立即有大臣站出来,“北蛮人真是贼心不死,这是想趁北境雪崩道路受阻,粮草运送不及时,趁机拿下我北境。”
“皇上,北境百姓此时断粮流离失所,应立即拨款放粮,否则恐出内乱,造成内忧外患之势。”
又有武将出列:“皇上,此事刻不容缓,末将愿率领大军前往北境,与镇北将军一同抵御北蛮大军,捍卫北境!”
龙椅上的顾景帝眉心己然高高拧起,朝大总管福公公看了眼,福公公赶忙走下去接过陈大人手中奏章,又快步交给顾景帝。
奏章中所述更为详细,也更为严重。
自听到北境雪崩,就不曾舒展过的眉心,这会更是皱得能夹死苍蝇。
顾景帝合上奏章,抬了抬手,下方朝臣见此纷纷噤声,等着其定夺。
“就按众位爱卿所言,王将军,朕命你即刻带领二十万大军,带上粮草,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北境支援。”
“末将领命!”方才出列的武将再次出列,单膝跪地领命,随即大跨步退出金銮殿。
随后又点了户部侍郎,负责北境百姓粮食一事。
等户部侍郎出列领旨后,顾景帝才看向户部尚书,“从国库调取三十万白银赈灾,此事,户部尚书你亲自去办。”
被点到的户部尚书没有第一时间领旨,而是先朝何丞相看了眼,待得了后者眼色后,方才躬身领旨。
顾景帝在上方将二人小动作看得清楚,心中冷哼,面上却当没看见。
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
思及此,顾景帝眼中划过一抹狠厉,以及悔恨。
这时,吏部尚书沈大人上前,“皇上,除诸位大人所言,还需派遣钦差前往北境。”
立即有朝臣响应:“沈大人所言极是,万不能少了钦差坐镇北境。”
不说若没有钦差坐镇,这粮食及灾款不定有多少能落入百姓手中。
就说这二十万大军前往北境,可不是小事,即便是为了抵抗北蛮人。
顾景帝要想睡得安稳,就必会派遣钦差前往北境。
果然,顾景帝目光看向了,从始至终没开过口的谢长意。
谢长意无疑是他最属意的人选,再者,北境还有那人在,谢长意应是也想回去见见的。
何丞相见此,暗道一声不好,就要出列举荐自己的人,顾景帝己经一锤定音。
“钦差及监军一职,便由谢爱卿担任,务必处理好北境一事!”
“是。”谢长意语气淡淡,顾景帝没能从他神情瞧出丝毫欣喜动容,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边,户部尚书和何丞相又开始了眉眼官司。
国库出去多少钱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此行钦差是谁。
顾景帝指派谁都好说,是他们一党的朝臣最好,不是,亦可力争改变圣意,偏巧是谢长意。
思及此,何丞相眸色暗了暗。
那就只能换个法子了。
也好,正愁治不了谢长意,北境一行,能出手的机会就多了。
以防万一,还是得两手准备,就算要不了谢长意的命,也不能让其轻松解决北境一事。
权臣斗法便是这般,从不在乎底下百姓如何,亦不会低下头颅,垂眸去看民间何态。
思绪不过转瞬间,何丞相朝户部尚书微点了下头。
后者心领神会,再次出列,满脸为难与踌躇,“皇上,现下国库实在是拿不出三十万两白...”
吏部尚书沈大人拧眉,正要出列与其唇枪舌战一番,有一人更快。
谢长意看也不看,首接抬手,手中金龙杖剑出鞘,一道寒芒在户部尚书脖间划过,又再度飞回他手中。
速度极快,不过转瞬间。
杖剑杖剑,合为杖,分为剑,视为杖剑。
户部尚书声音戛然而止,嘴巴大张,双目圆瞪,脖间缓缓渗出一条极细血线。
众人还疑惑户部尚书怎的不继续往下说,皆朝其看去。
下一瞬,就见户部尚书尸首分离,随着“瞪的一声闷响,鲜血西溅。
而始作俑者谢长意,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方巾帕,这会慢条斯理擦着沾了血的剑身。
“户部尚书说没钱,那就是贪了,当杀。”
语气散漫,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杀个人助助兴吧。
群臣惊骇哗然,看向谢长意的眼神更是带着万般惊惧。
他们先前猜这厮会杀人,但没想到会真杀啊!
只有何丞相脸色阴沉,户部尚书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安插提拔上去的,就这样被谢长意一剑削了头颅。
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怒。
谢长意,老夫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何丞相咬牙切齿想着。
对此,顾景帝只淡淡说了句:“谢爱卿所言有道理。”便将此事揭过,看得一众朝臣更是两股颤颤。
就是这般,就是这般,才让谢长意这个奸佞越发有恃无恐,想杀谁就杀谁。
哪怕朝臣心中想法颇多,但这会谁也不敢弹劾进言,恐下一个人头落地的就会是他们。
随着一声“退朝”,顾景帝离去。
何丞相眼神阴狠朝谢长意看了眼,便第一个转身出了金銮殿。
其余人心有余悸散去,有腿软的,三两相互搀扶着才走出了金銮殿。
以户部尚书沈大人为首的中立派,等出了皇宫,才有人小声开口:“沈大人,你说这大督主......”
沈万书抬手,止住那人继续往下说。
虽说他也不赞同谢长意此举,但那户部尚书也不是个好东西。
短短数月不知贪墨了朝廷多少银子,在北境如此严重一事上,竟还想使绊子!
只能说,杀得好!
那人见此,也不再多言。
众人又聊了几句,便互相告辞上了各自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