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外滩追逐

2025-08-16 2847字 9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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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外滩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周庭岳站在和平饭店的拱廊下,黑色冲锋衣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手表显示22:17,距离约定时间己经过去十七分钟。

"先生买花吗?"一个卖白玉兰的老妇人突然凑近,枯瘦的手指间夹着朵半开的花,"刚摘的,香得很。"

周庭岳摇头,目光扫过马路对面停着的银色奔驰。

车窗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车内闪烁的红点——可能是烟头,也可能是摄像机的指示灯。

"十块一支。"老妇人固执地递过花,声音压得更低,"安德烈先生说,看三点钟方向。"

周庭岳猛地攥住老人手腕,在她掌心摸到硬物——微型U盘。

当他再抬头时,老人己经消失在南京东路的人流中,只留下那朵白玉兰躺在他手心,花萼处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金属线。

三点钟方向是外滩观景平台。

透过雨帘,周庭岳辨认出那个熟悉的魁梧背影——安德烈穿着不合身的快递员制服,正对着黄浦江拍照。

他左臂的假肢在潮湿空气中泛着冷光。

信号灯变绿的瞬间,银色奔驰突然发动。

周庭岳冲进雨幕,在喇叭声中横穿马路。安德烈也同时转身,两人在人行道边缘擦肩而过。

"军医院三楼储物柜,密码是你生日。"安德烈的俄语耳语混着伏特加气息,"伊万撑不过下周。"

U盘从安德烈袖口滑入周庭岳口袋的刹那,奔驰车门猛地打开。

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领带夹闪着不自然的蓝光。

"跑!"安德烈用中文吼道,同时抡起假肢砸向最近的黑衣人。

金属手臂裂开,露出里面精密的电子元件。

周庭岳转身冲进和平饭店大堂。

身后传来俄语咒骂和肉体撞击声,接着是安德烈夸张的惨叫:"打人啦!外国人欺负残疾人啦!"

旋转门将混乱隔绝在外。

周庭岳穿过古董电梯间,推开标有"员工专用"的铁门。昏暗的楼梯间里,他的脚步声在水泥台阶上回荡。

三楼走廊尽头,清洁工推着车缓缓移动,车上"维修中"的牌子微微晃动。

储物柜里是个防水包裹,拆开后周庭岳的呼吸停滞了——伊万的军牌,染血的病历本,还有一支装满透明液体的注射笔。

病历本最后一页用德语写着:"终末期多器官衰竭,建议姑息治疗"。

楼下突然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

周庭岳将东西塞进内袋,推开走廊窗户。

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脸,五层楼下的窄巷里停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

"周先生。"清洁工突然摘下口罩,露出安德烈的脸,"他们用了声纹追踪,U盘只能插在特定设备上。"他递过一张磁卡,"陆家嘴金融中心21楼,女厕所第三个隔间。"

"伊万到底——"

"弹片里的铱192开始扩散。"安德烈拽着他往逃生梯走,"德国医生说他还有三周,但军医院昨晚用了某种实验药物..."

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被撞开。

安德烈一把将周庭岳推向反方向,自己迎向冲进来的黑衣人。

假肢迸出火花,整个楼道瞬间陷入黑暗。

周庭岳在黑暗中摸索到一楼后门。

巷子里的电动车钥匙还插着,储物箱里有顶美团外卖的帽子。

当他驶入延安东路隧道时,后视镜里己经出现了两辆无牌摩托车。

陆家嘴环形天桥在雨中像座水晶迷宫。周庭岳弃车混入观景人群,三次换乘电梯后到达21楼。

空荡荡的女士洗手间里,第三个隔间的马桶水箱后藏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

U盘插入的瞬间,屏幕跳出全息键盘。

周庭岳输入伊万的军籍号码,文件列表如瀑布般展开——Z-9区卫星图、武器运输清单、少年兵的尸检报告...最后是个加密视频,缩略图是伊万苍白的脸。

指纹解锁失败三次后,系统要求语音验证。

周庭岳凑近麦克风,用俄语念出病历本上的句子:"Я беру ответственность за Z-9."(我承担Z-9区的责任)

视频里的伊万坐在病床上,背后是军医院的铁窗。

他消瘦得几乎认不出,但声音依然平稳:"如果看到这个,说明我己经不能亲自解释了。Z-9区不是边境冲突,是军火转移。他们用孤儿院做掩护..."一阵咳嗽打断了他,"名单在安德烈的假肢芯片里,密码是极光号沉没的坐标。"

走廊传来脚步声。

周庭岳拔出U盘塞进内裤,刚推开隔间门就撞上一个穿保洁服的女人——她手里的"清洁剂"喷壶散发着苦杏仁味。

周庭岳屏息侧身,喷剂擦着他耳朵射在墙上,瓷砖立刻泛起泡沫。

他抓起拖把桶泼向对方,在女人滑倒时冲出门外。

消防通道被堵死了。

周庭岳踹开男厕所窗户,踩着空调外机爬上屋顶。

雨更大了,东方明珠的尖顶在闪电中时隐时现。对面大楼的停机坪上,首升机旋翼开始转动。

口袋里的注射笔突然变得滚烫。周庭岳想起病历本上的注释:"铊-204拮抗剂,仅限终末期使用"。

第一声枪响时,他己经顺着排水管滑到18楼露台。

子弹击碎身后的玻璃幕墙,碎片如冰雹般坠落。

周庭岳在花盆架后蜷缩身体,拨通了一个三年未联系的号码。

"王总监,"他对着手机喘息,"想要腾讯没拿到的那组算法吗?用你的首升机换。"

闪电再次划破夜空时,周庭岳看见对面楼顶出现了一个身影——高大,微跛,金发在狂风中飞扬。

即使隔着雨幕和三百米距离,他也能认出那道疤痕的轮廓。

"伊万..."这个名字刚出口就被雷声淹没。周庭岳挣扎着站起来,注射笔的盖子不知何时己经弹开。

屋顶的门被撞开,黑衣人举枪瞄准的瞬间,他按下笔尾的按钮——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射向天空。

绿色荧光剂在雨中划出刺眼的轨迹,像微型极光。

对面楼顶的身影立刻做出反应——标准的战术卧倒,同时抛过来某个闪着银光的物体。

物体落在周庭岳脚边:一把老式信号枪,枪柄上刻着"К.П.1945"——伊万祖父在柏林用过的武器。

首升机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呼喊。

当绳梯垂到面前时,周庭岳最后看了一眼对面楼顶。

那里己经空无一人,只有雨水冲刷着几滴未干的血迹。

机舱里,王锐盯着他湿透的衣服:"数据呢?"

周庭岳从鞋底抽出芯片:"先送我去虹桥机场。"

"军方的人己经封锁——"

"你岳父是东部战区副司令。"周庭岳咳嗽着,嘴角渗出血丝,"而且...你欠我的。"

首升机转向西方时,周庭岳从窗口俯瞰外滩。

某个屋顶上,有个反光点规律地闪烁了三下——军用信号,意思是"我还活着"。

注射笔的副作用开始发作。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周庭岳想起病历本里夹着的纸条,上面是伊万歪歪扭扭的中文:"等我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