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剽窃的证据

2025-08-22 3234字 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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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零七分,星巴克靠窗的位置飘来焦糖玛奇朵的甜香,林小满的冰美式却早己没了冷气,杯壁的水珠顺着桌沿往下淌,在《青衣巷》的打印稿上洇出个浅灰色的圈,正好盖住“苏婉”的“婉”字。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修改记录,光标停在“戏台失火”那幕——苏婉把银锁塞进徒弟袖中,火舌舔舐戏服的瞬间,她突然转身对追兵笑:“这锁里藏着的,是咱青衣巷的骨头。”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改的结局,凌晨发给周志强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不好意思,借过。”穿灰色西装的男人端着咖啡经过,公文包蹭到她的椅背,露出夹层里的剧本封面——《胭脂巷》,鼎盛影视的logo烫得发亮。

小满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鼎盛是公司的死对头,上周周志强还在会上拍桌子:“谁要是敢把项目给鼎盛透半点风,我让他在影视圈待不下去!”

男人刚坐下,手机“叮咚”响了声。小满的目光无意扫过,屏幕上弹出的微信消息赫然写着:“赵编,周总那版《青衣巷》的‘戏台失火’太绝了,比咱们之前的《胭脂巷》有劲儿!”

“青衣巷”三个字像根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她抓起手机,翻出三个月前和周志强的聊天记录——2月17日凌晨4点12分,她私下发给他的《青衣巷》初稿,主题正是“民国青衣苏婉守护戏班秘辛”,里面“银锁藏骨”的伏笔,和刚才瞥见的《胭脂巷》剧情,几乎重合。

指尖在屏幕上抖得像触电,她点开那个叫“赵编”的头像——朋友圈背景是鼎盛影视的门牌,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感谢光影传媒周总割爱,《胭脂巷》下周开机,敬请期待。”下面配着张剧本扉页,编剧栏写着“周志强”,故事梗概里的“苏婉”被改成了“苏燕”,银锁变成了玉簪,可戏台失火的核心情节,连对话都没改几个字。

“不可能……”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冰美式的杯垫上,像颗没化开的樱桃。她想起周志强上周突然问她要《青衣巷》的终稿,说“帮你找资方”,想起他抽屉里总锁着的黑色铁盒,想起他每次开会都说“编剧要懂藏拙,别什么都往外说”。

冰美式的吸管被她咬得变了形,甜腻的焦糖味混着咖啡的苦漫上来,像极了周志强给她画的饼——“等《青衣巷》火了,你就是金牌编剧”。

她抓起打印稿往公司跑,高跟鞋踩在人行道的砖缝里,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路过报刊亭时,老板喊她:“小林,你上次订的《影视版权法》到了!”她没接,报纸从老板手里滑落在地,头版标题“影视圈剽窃成风”被风吹得哗哗响。

公司前台的小姑娘正对着镜子补口红,看见她冲进来,慌忙把支口红塞进抽屉——是支YSL小金条,色号和韩梅留下的那半瓶高仿一模一样。“周总在办公室,刚才鼎盛的人还来送合同……”

话没说完,打印机突然“吱呀”吐出张纸,飘落在小满脚边。是份《版权转让协议》,甲方处签着她的名字,乙方是“北京光影影视传媒有限公司”,转让标的赫然是《青衣巷》的全部著作权,转让金栏填着“人民币五万元”,日期是昨天。

“这什么?”小满捡起协议,签名栏的字迹歪歪扭扭,横画都带着个小勾——她写字从不会勾,那是周志强的习惯,他总说“签名得带钩,才能钩住钱”。

“周总让打的,说……说你签过字了。”前台的声音发颤,眼神往周志强办公室瞟,“他还让我把这个给你。”她递过来个信封,厚度正好是五沓钞票的样子。

小满捏着信封,指尖触到里面的硬物——是枚印章,红漆蹭在信封纸上,像抹没擦干净的血。她踹开周志强办公室的门时,他正用镊子夹着枸杞往紫砂壶里放,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条缝:“急着投胎?”

“这协议怎么回事?”小满把纸摔在他桌上,打印稿的边角扫过他的枸杞罐,几粒暗红的枸杞滚落在地,像滴在地上的血珠。

周志强慢条斯理地盖上茶壶盖,蒸汽在他脸上凝成白雾:“签了字,钱就是你的了。五万块,够你租半年带阳台的房子。”

“我没签!”小满抓起协议往他面前凑,“这字是你仿的!你把我的《青衣巷》卖给鼎盛了?”

“卖?”周志强突然笑了,从抽屉里掏出个黑色铁盒,钥匙转了两圈,“咔嗒”一声打开——里面码着三份协议,签名分别是“李雪”“王浩”“林小满”,笔迹都带着那个熟悉的小勾。“这叫资源置换。你拿公司的工位、电脑写东西,版权本来就该归公司。李雪的《大漠谣》,王浩的《老街》,不都这么处理的?”

小满的目光扫过铁盒,突然看见键盘底下露出半截红色印泥,盖子没盖严,红得像刚凝固的血。她想起上周加班,周志强说“你电脑太卡,我让技术部帮你清内存”,现在想来,他是在拷贝她的剧本。

“我用自己的笔记本写的!私下发给你的!”

“哦?”周志强点开电脑里的企业微信,聊天记录停留在她发剧本的页面,“用公司账号发的,就是职务作品。小林,入行了就得懂规矩,别太天真。”他往椅背上一靠,手指在桌面上敲出“笃笃”声,“要么拿钱走人,要么继续在这干,以后有的是剧本让你写——当然,版权都得归我。”

办公室外的键盘声突然变密,却没人敢抬头。策划部的小张假装接电话,声音大得故意让里面听见:“周总说了,下午的会讨论《胭脂巷》的宣传方案……”

只有保洁阿姨停下拖把,水桶里的肥皂水晃出涟漪,映出小满涨红的脸。她的目光落在周志强的笔筒里,插着支派克钢笔,笔帽上的划痕她认得——上个月她帮他捡笔时,指甲不小心刮到的。这钢笔,他总用来签合同。

“我要打电话给法务。”小满摸出手机,指尖抖得按不准号码。

周志强突然从铁盒里掏出个U盘,往桌上一扔:“这里面有你跟赵编的聊天记录,说‘想跳槽去鼎盛’。你说要是发出去,谁会信你?”

小满的手猛地顿住。那是上周赵鹏约她喝咖啡,劝她“别在光影耗着”,她只回了句“考虑考虑”,没想到被周志强截了图。

“你还监控我?”

“保护公司机密而己。”周志强的枸杞茶泡好了,他端起来抿了口,“给你十分钟考虑。对了,你桌上的仙人球我帮你浇了水,别渴死了——毕竟,它跟你一样,得靠公司活着。”

小满冲出办公室时,正撞见保洁阿姨在拖地。拖把杆上挂着张纸条,是阿姨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的:“周总抽屉里有印泥,早上看见他往纸上盖东西。”

她冲到自己工位,那盆仙人球果然烂了根,黏糊糊的泥土从盆底渗出来,像摊没擦干净的眼泪。电脑屏幕还亮着,停在《青衣巷》的文档上,光标在“苏婉说‘要有骨气’”那行闪烁,像在替她喊疼。

手机突然震动,是张勇发来的:“送完这单在你公司楼下,给你带了热豆浆。”

小满望着窗外,光影传媒的logo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她抓起那盆烂根的仙人球,突然笑了——苏婉在戏里说过,骨头碎了也能敲出响,何况她手里,还有周志强没算到的东西。

她从抽屉里掏出个旧U盘,是陈磊帮她做的加密备份,里面存着《青衣巷》从第一版到终稿的所有修改记录,带着时间戳,精确到分秒。

“周志强,”她对着空气轻声说,“你偷得走故事,偷不走时间戳。”

抓起U盘塞进包里,她往电梯口走,路过周志强办公室时,听见他正在打电话:“赵总放心,版权没问题……对,那丫头不敢闹……”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小满比了个口型:“等着。”

楼下的阳光很烈,张勇的电动车停在树荫下,车筐里的豆浆还冒着热气。他看见小满出来,举了举手里的袋子:“刚买的糖火烧,还热乎。”

小满接过豆浆,吸管戳下去的瞬间,看见周志强的车从地库开出来,副驾上坐着赵鹏,两人正笑着碰拳。

“勇哥,”她喝了口豆浆,热流熨帖着发紧的喉咙,“帮我个忙。”

张勇的电动车突然加速,车筐里的《北京文学》被风吹得哗哗响,像在为她加油。小满看着手里的加密U盘,突然觉得那五万块和铁盒里的协议,都像周志强泡的枸杞茶——看着红,实则寡淡,根本撑不起一个故事该有的骨头。

而她的骨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