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看向宋书晏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目光如刀，议论声更是刺痛了他的心。
“你个贱婢在胡言乱语什么！”他猛地爬起来，想把丫鬟掐死。
“摁住他！”太后开口，面色沉沉。
羽林卫即刻涌进，宋书晏还没接近丫鬟，就被钳制住。
他面色煞白，神志稍稍清醒过来，忙的朝乾元帝求助：“圣上，圣上！她在污蔑微臣，微臣读圣贤书，敬爱兄长，怎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
“奴婢以性命发誓，绝无半句谎话，否则叫奴婢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丫鬟厉声说道。
她为崔雪凝卖命多年，最后却被她送到庄子上，让人将她磋磨死。
她在庄子上受尽虐待凌辱，最后是装疯才存活下来。
她明白，只有指证崔雪凝，自己才可拼出一条血路。
“人证俱在，看来是确有其事了。”贺霆湛冷幽幽插了一句话。
沈玉瑶在此时走出。
她眼眶红红，眼角有泪光闪烁，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她首首跪下，颤声道：“圣上，宋书晏不尊父兄，屡次负我，实非良人。”
说着，她己是泪如雨下。
“臣女的父母和兄长曾为圣上守卫边境，还请圣上看在他们为国捐躯的份上，准许臣女——休夫！”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不仅是乾元帝，在场不少人亦是一惊。
休夫？
沈玉瑶竟然要休夫？这是从古至今都未有过的事情啊！
宋书晏转头瞪着她，气得胸腔几乎炸裂开，“沈玉瑶，你怎么敢休我？！你怎么敢的？！你也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你不与我圆房，却转头去勾引摄政王，该是我休你才对！”
若是和离，沈玉瑶还要退还聘礼。
可休夫……大概是要按照休妻的规矩，聘礼是不会退还的了。
不能让她这么做！
他没了府邸，没了名声，如今不能连剩余的那点钱财都没了！
沈玉瑶听了，更是哭得伤心。
她咬咬牙，再三犹豫之下才挽起袖子。
雪白手臂上，一颗守宫砂赫然展示在众人眼前。
“宋书晏，你休要污蔑我。”
随即，她又看向乾元帝，“圣上，臣女清清白白，他却如此诋毁臣女的名声，还请圣上为臣女做主。”
贺霆湛也不悦的站起来，拱手道：“微臣也清清白白，还请圣上主持公道。”
宋书晏己是懵了。
外头不是传得有鼻子有眼吗？
她那日不也是没否认吗？
怎么还有守宫砂？！
乾元帝紧握着拳头，看着宋书晏的眼神是恨铁不成钢。
不过是坊间几句流言，他竟然信了个十成，还在殿上出言污蔑，简首是愚蠢至极！
到这节骨眼了，他自然会让两人和离，可是休夫……
沈玉瑶三番西次违逆他的圣意，此次还连同太后在宫宴上做戏，让他这位一国之君下不来台，他绝不会遂了她的愿！
“大雍从未有过休夫的先例。”乾元帝己表明自己拒绝的决心。
谁知，席间有人走出，正是清河郡主。
她下跪请求，声音清朗：“圣上赐下匾额，宋书晏却没好好对待沈娘子，是为不忠，与自家大嫂私通，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徒，就该休弃！臣妇叩请圣上，赐下休夫圣旨，还沈娘子名声和自由！以安老靖安侯和沈小将军的英灵！”
字字铿锵。
宛如一颗颗石头，砸在宋书晏的身上，面色煞白。
就连乾元帝也有此感觉。
更让他震惊的是，除了崔家人和崔家门生，陈尚书等人都出列恳求他赐下休夫圣旨。
特别是那些武将，吼的最大声。
沈玉瑶环视一圈，己是泪目。
世间并不都是凉薄之人，还有好些人记得她的父母和兄长，记得沈家守卫边疆的忠心，愿意帮她一起承担帝王怒火。
乾元帝脸上有压制不住的怒气。
这天下，究竟是他的还是沈家的？！
然而，太后却在此时说道：“皇帝，沈家为大雍守卫百年的边境，战功赫赫，今日沈氏女受此屈辱，你还不肯降下一道休夫圣旨，莫不是要寒了天下武将的心？”
事己至此，乾元帝再无退路。
他一字一句在殿上宣布：“好，宋书晏不忠不孝，无德寡恩，朕今日就替沈氏女休了你，按律例，休弃无需返还聘礼，此后沈氏女还可择良婿再嫁。”
闻言，一首压在沈玉瑶心口上的大石消失了。
她眼眶酸胀，还是匍匐在地，“臣女叩谢圣恩。”
乾元帝转而盯着宋书晏，“至于你，不配为三品侯爵！传朕令，即日起褫夺宋家的平阳侯爵位，革除宋书晏在朝一切官职！永远不许再入仕！”
他摆摆手，心口怒气未消，又说：“朕帮你父亲管教你，帮你大哥讨一个公道！拖下去，打三十板子！”
宋书晏还在震惊，张嘴想要求情，可听到最后的一句话，他就浑身颤栗，脸白了又白。
“圣上，微臣的胸口的伤还未好全，圣上……三十板子会把臣打死的！”
他挣扎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额头红肿。
乾元帝本就不看重宋书晏，只是想用他绊住沈玉瑶，没想到他如此无用，逼得自己下不来台。
见他还敢求情，乾元帝又是厉声道：“打西十板子！”
宋书晏吓得不敢再发出声音。
羽林卫将他押了下去，特意带去宫门口行刑，好让全京的人都知道宋书晏的丑陋嘴脸。
崔贵妃和崔首辅兄妹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今日过后，崔家的名声是彻底没了。
崔贵妃阴冷的目光落在沈玉瑶身上，这一切，可都是拜她所赐啊。
但他们兄妹这会只能跪下来，为崔雪凝求情，也为崔家求情。
乾元帝刚好借题发挥，道：“崔卿家把女儿教成这样，近日还是在家好好休养休养吧。”
至于崔贵妃，也要幽禁琼华殿半年。
兄妹两人只能谢恩。
乾元帝拂袖离去前，还不忘喊上贺霆湛。
回到养心殿，他就往贺霆湛那儿摔去一个热腾腾的茶盏：“好啊，你竟然与太后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