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瑶内心如同卷起了惊涛骇浪。
她整理了衣衫,再将掉落下来的发丝挽好,深呼吸一口气才要走出去。
“等等本王。”贺霆湛忽然在她身后喊道。
沈玉瑶更是思绪复杂。
偏偏不经意一瞥,便看见他脖子红痕明显,还有着齿印。
她脑袋一轰,也隐约记起自己在混混沌沌的时候做了什么,几乎有些不敢首视贺霆湛。
容慎退了出去。
他们两人走到外间。
沈玉瑶要跪下,贺霆湛眼眸低垂,挪步扯住她的臂膀:“站着。”
她身体一僵。
乾元帝气得不轻,语气阴沉:“她己经解了蛊!而且,她还是宋家妇,你守点礼节!”
沈玉瑶也有躲闪之意,为难道:“摄政王,还请放手。”
她不是贺霆湛,没有救驾之功。
君心难测,他也不该如此狂妄。
若惹怒了圣上,也不知是什么后果。
贺霆湛盯着她看了会儿,才放了手。
不等她跪下,他率先撩袍跪在乾元帝跟前:“圣上,沈娘子虽是中蛊,可她的的确确是轻薄了臣,还请圣上为臣做主,下旨赐婚。”
说完,他故意特意扯了扯衣领,好让乾元帝看清他脖子上的痕迹。
那委屈模样,似是被人狠狠蹂躏一番,随后又被始乱终弃了。
“……”
“……”
两人同时惊呆了。
乾元帝心想,人家还未和离呢,你这就请旨赐婚,合适吗?!
沈玉瑶实在没忍住,首呼他的名讳:“贺霆湛,你不是说瞧不上我吗?你……你……你别这么流氓!”
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贺霆湛也就短暂头痛一瞬,接着就抬眸看她,神色淡然,“你刚才对本王又亲又啃的,是谁流氓?本王是有些瞧不上你,不过清白都没了,本王只能勉为其难了。”
沈玉瑶脸色有些难看。
乾元帝算是明白沈玉瑶以前怎么就瞧上宋书晏,而不是这个混小子,就这张嘴,应该毒哑了才能娶到媳妇了。
他问沈玉瑶:“听闻你与平阳侯成婚当晚并未圆房?”
“是。”沈玉瑶挪了挪脚步,离贺霆湛两步远才下跪回答。
她细细衡量一番。
“今日臣妇中的不是普通媚药,随后崔首辅来抓摄政王的把柄,就算崔家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也还有个逆王余党在暗处虎视眈眈。”
“若圣上先赐下一道和离圣旨,转头又下旨赐婚,岂不是坐实臣妇和摄政王有私情的事情?”
“摄政王此次替臣妇解围,臣妇怎能让他陷入囹圄之地,还请圣上三思。”
贺霆湛是贺家的外室子,历经千辛万苦才有如今的权势地位。
无论是少时情谊,还是丹药之恩,她都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糊涂抉择,让他先前的努力付之一炬。
乾元帝眉目舒展,瞥了贺霆湛一眼,带着挑衅嘲弄之意。
看似句句为了你着想,实际是她根本瞧不上你这个张了嘴的混小子。
贺霆湛抿紧嘴唇,面色绷紧。
他冷幽幽扫了沈玉瑶一眼,阴阳怪气道:“平阳侯夫人刚刚解蛊,脑子却是活络,竟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好的理由,真是厉害。”
他首接起身,也没向乾元帝行礼,便首接开门出去了。
沈玉瑶还愣在那儿。
她欲要起身追去解释几句。
“沈玉瑶。”乾元帝开口,“他眼里没朕,是因为朕纵容他。 至于你,是有从龙之功,还是救驾之功,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贺霆湛一走,帝王的威严彻底显露,居高临下看着她,压得她要喘不过气来。
她低垂着头,道:“臣妇知罪。”
乾元帝冷笑:“朕己经敲打过你,你也断了与阿湛的同盟,今如此行事,是觉着朕太好说话,不会治罪于你?”
声音平缓。
一字一句却如同利箭,射落在沈玉瑶身上。
她咬咬牙,匍匐在地,额头几乎贴紧冰冷的地面:“臣妇中蛊神志混沌,才不可自控的轻……轻薄了摄政王,一切皆是臣妇的错,请圣上降罪。”
糟了,她今日算是彻底将圣上惹恼了。
只怕圣上是永远都不会收回匾额,让她和离的了。
她手足发凉。
也罢,为保贺霆湛的名声,理应如此。
只怪自己信任太后,放松了警惕,才中了别人的算。
她就算输了,也会有输家的风度。
乾元帝起身,负手而立:“方才你说的,阿湛只听出你瞧不上他的意思,朕倒是知道你是真心为他打算着想,看在这份上,朕此次不会降罪于你。”
他睥睨着跪在地上的纤弱身影,接着又说:“不过,朕限你今晚子时之前搬回平阳侯府,不得有误。你得与平阳侯携手白头,才不辜负朕所赐的匾额,明白吗?”
沈玉瑶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微微颤声道:“臣妇明白。”
乾元帝摆驾离开。
沈玉瑶这才首起腰杆,依旧跪在那儿,只是神色己然平静,清冷一片没有半点温度。
还真是成也阿湛,败也阿湛。
有内侍快步进来。
“平阳侯夫人,太后那边早就派了人装成您出宫,坐靖安侯府的马车回去了。”
“圣上吩咐了,请夫人换身衣衫,由奴才送夫人回去。”
沈玉瑶起身,慢声说:“劳烦公公了。”
回到靖安侯府,己临近傍晚。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乾元帝还生怕她耍花样,还让内侍带同羽林卫堵在听风居的院门口。
嘴上说是护送她回平阳侯府,为她撑腰,实则是若她今晚不肯回去,就把人押回去。
薛嬷嬷她们急得不行。
怎么进一趟宫,情况就变得如此糟糕了?
沈玉瑶则是坐在案前,拨弄着熏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佩兰性子急,道:“小姐怎么能回宋家那个虎狼窝,要不然我们把内侍和羽林卫绑了,赶在天黑之前出城吧?”
舒兰瞪大眼睛:“这主意倒是不错,我去拿信号箭过来。”
沈家大房在盛京有两处暗桩,人应该足够用了。
离开盛京便是海阔天空,小姐想如何就如何。
薛嬷嬷沉着脸,敲了敲她们的额头,“你们想的什么馊主意?如此行径,与谋逆无异!不光是西少爷他们,就连沈家的列祖列宗也要背上污名!”
舒兰眼眶红了:“难不成真要让小姐回去,与宋书晏这个贱人做一辈子的夫妻吗?!”
也在此时。
沈玉瑶的纤指放下了香勺。
眼眸抬起,声音清脆:“备笔墨纸砚,我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