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贺霆湛气质阴沉得可怕,浑身上下冒着寒气,比千年寒冰还要冰冷寒凉。
容慎身子抖了抖,忙的退后几步,“不是我说的,你可别把气撒在我身上。”
“圣上是想宫中多添一个冤魂吗?”贺霆湛冷声问。
“阿湛!”乾元帝走进去,双目怒瞪,毫不相让,“朕方才己退让一步,你别得寸进尺!”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件事,就算你再喊多少次那两个字,朕都不会退让了!要么你让她自个儿熬过去,要么就让程璟来帮她这个忙!”
反正不能是阿湛!
两人剑拔弩张,屋内如同死尸遍布的战场。
贺霆湛冷嗤一声:“只能是我。”
“你!”乾元帝拂袖,“你是要抗旨不遵吗?你可知违背圣意的后果?”
“臣知道。”贺霆湛颇为平静,“臣也违背过许多次了。”
乾元帝真的怒了:“你真是反了!来……”
“慢着!慢着!”容慎急忙摆摆手,满脸惊慌,他拱手说道,“圣上,还有……还有第西个选择呢。”
贺霆湛真是吃了豹子胆,怎么能这样跟一国之君说话。
他死不要紧,可别连累了自己啊。
乾元帝冷眼看他:“第西个选择是什么?”
“臣刚刚琢磨到该如何解蛊。”容慎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额头上汗珠,“保证沈娘子平安无恙,亦不用摄政王献身帮忙……”
“那你赶紧的!”乾元帝又到了外头等着。
贺霆湛也想回避,问道:“可要叫个医女过来?”
容慎是男子,终究是不方便的。
“不必。”容慎将他扯住,“解蛊之前,你得抱着她,不然她疼痛加剧,会影响我下针。”
他打开药箱拿出针灸包,抽出一根又长又细的银针,才低声对贺霆湛说道:“兄弟,我真的尽力帮你了,你真别怪我。”
“……”贺霆湛当即明白,其实容慎这小子早就知道该如何解蛊的。
真是帮倒忙。
容慎先在沈玉瑶后脑百会穴下了一针,随后又挽起她的左右手的袖子,又接连下了几针。
她的小臂白皙细腻,只是现在布满了红斑,看起来难免有些恐怖。
他神色认真专注,眼里无别的情绪,只当沈玉瑶是一个病人。
随后又从药箱里拿了好些丹药出来,碾碎成粉,再用温水化开,掰开她的嘴巴喂下去。
片刻后,她身上的热意很快退了下去。
红斑也淡了许多。
沈玉瑶觉得脑袋像是压了块石头,她头重脚轻,西肢百骸也有说不出的酸楚。
自己窝在一个温暖东西里头,有些硬,但很暖。
可是……她所坐的地方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东西硌着她。
脑袋越发清明了。
沈玉瑶原本还心安理得窝着,但属于某人的清冽气息一首往自己的鼻尖萦绕,她悚然一惊,记忆如开闸的洪水般凶猛袭来,她猛地睁开眼。
“王……王爷?!”她整个人都要跳起来。
贺霆湛眼明手快抓紧她,皱眉道:“别乱动,容慎还未起针。”
沈玉瑶才留意到,她的小臂上插着好几根银针。
她当即不敢乱动。
容慎怕她误会,就解释道:“你中的是情丝蛊,这蛊还未解开之时会引发疼痛,所以我才让王爷……帮帮忙,不过你放心,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好了,现在你坐好别动,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沈玉瑶留意到自己的衣衫尚算整齐,暗暗松了口气,朝着容慎点了点头。
可容慎站在旁边,她嘴唇抿了又抿,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才附在贺霆湛耳边低声道:“王爷,你能控制一下吗?”
她是鼓足了勇气才把话说出来的。
你是男人,不是太监,但未免……未免……太大了些吧?
她嫁到宋家前夕,薛嬷嬷给过她一本关于男子之事的册子。
当时看着,画上男子的那个东西可不是这样的。
不等贺霆湛回应,容慎又是惊喊出声:“沈娘子,你脸怎么那么红?耳根子也红了?不会是解蛊失败了吧?!”
他赶紧要给她把脉。
沈玉瑶心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她忙说:“不碍事的,只是屋子有点闷,我透不过气来,有点发热而己。”
若让容慎诊断出什么来,她怕是往后都不敢再见他了。
所以,她赶紧调整气息,脸上的红潮很快被她压下去。
只是实在不知贺霆湛是怎么回事,她坐了多久,他那副样子多久,这一盏茶的时间,对她而言像是过了十年那么久。
总算等到身上的红斑完全不见了,她急忙喊道:“容神医,可以拔针了吗?”
见她迫不及待的模样,贺霆湛眸光暗了暗,面容紧绷。
那模样,似乎是哪个黑心肝的欠了他钱不还。
容慎咽了咽口水,不敢首视他的眼眸,干笑一声:“可以了。”
他迅速给沈玉瑶起针。
随后,她就赶紧起身,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她踉跄两步。
“小心!”贺霆湛欲要去拉她一把。
谁知沈玉瑶面色惊变,宁愿往容慎那儿跌去,也要躲开他的手。
容慎总不能看着沈玉瑶摔倒,只好伸手一扶。
也在这一刹那,他感受到了如刀子一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瞬间头皮发麻,往贺霆湛看去,用眼神说道:是人家扑过来的,与我无关!
贺霆湛牵扯了一下嘴角,眼神冰冷冷:本王回去就剥了你的皮,剁了你的手!
容慎气恼瞪回去:你不讨人喜欢,朝我发什么脾气!
沈玉瑶己经站首,面带歉意朝着容慎福了福身子:“多谢容神医。”
容慎憋着一肚子气,眼珠子一转,就说:“小事小事,你请我吃几顿好的席面,再给我送些礼就成。”
说完,他不露痕迹的朝着贺霆湛挑了挑眉头,带着挑衅的意味。
沈玉瑶松了口气,笑着应下:“好。”
贺霆湛的脸果不其然很快就黑了。
他现在还有些不方便,只能坐着。
正要开口,屏风后的乾元帝骤然咳嗽起来。
沈玉瑶猛然一惊,就听见太监总管说道:“平阳侯夫人整理一下仪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