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瑶回头。
看到贺霆湛面色阴沉，甚为不悦，她微微愣了愣。
但很快又觉得他的反应是正常的。
若她无法与宋书晏和离，还要搬回平阳侯府，贺霆湛就不好继续信任她了。
涉及隐私，她本不想解释太多。
可她得给贺霆湛这个盟友吃一颗定心丸。
她走至他跟前，低声道：“王爷放心，我还有其他应对之法。”
贺霆湛心中一动，问道：“你要如何应对？可要本王帮忙？”
沈玉瑶沉默片刻。
自贺霆湛进宫救驾以来，圣上就颇为看重他。
一开始没让他跟着，显然是不想他掺和进她的私事里头。
沈玉瑶看得懂帝王警告，就轻轻摇头：“我能处理好，王爷不必担心。”
他硬是掺和进来，损了清誉，圣上怕是更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了。
她如此淡漠疏离，贺霆湛的心又沉了下去。
沈玉瑶并未察觉，过去查看佩兰的情况。
解药是没问题的，佩兰没多久就恢复了体力。
离开林子，两人不死心的去了一趟黑风寨。
路上，佩兰甚是奇怪：“小姐，怎么我们都中毒了，你却没有？”
沈玉瑶想了想，道：“大概是我大病那时服用了不少汤药，对蛊毒产生了抗性吧。”
人家大病一场身子都会变得虚弱。
她倒不一样，几乎在一夜之间好转好转起来，身体比以前更好，无论是动作，还是嗅觉，都比以前灵敏。
到了黑风寨，除了尸体和一些金银珠宝，再无其他。
九霄阁的两个当家下手极狠，不是身首异处，就是被一剑刺中心脉，一命呜呼。
不过二当家断了手筋，大当家带着他应该行动受限，要排查倒是不难了。
大批的黑龙卫调派过来，在附近搜查询问。
但京中那边却来了人，召沈玉瑶回京。
她一回京，才知宋书晏帮她挡箭一事迅速传开。
太监总管在靖安侯府等她，一见到人，就说：“夫人，马贼是被九霄阁的人所杀，可见此事应当是与平阳侯没关系的，你也该打消疑虑了。”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京中百姓如今都在说你无情无义，也连累了沈家的声誉，圣上的意思是，你该今晚就搬回去平阳侯府，好好照料平阳侯，挽回你和沈家的名声。”
圣上许诺给三日时间。
所以太监总管家加了“该”这个字。
见沈玉瑶皱眉，他又拿出了一道圣旨，道：“沈家历代忠烈，圣上都记着呢，夫人不妨先看看这道圣旨？”
沈玉瑶接过一看。
圣旨竟然写着，崔氏无德，今送到清凉寺修行，永世不得出。
至于宋书晏，也是训斥了一番，勒令他信守定亲书上的承诺，此生不得纳妾娶平妻。
她不禁抓紧了圣旨，眸光晦暗如海。
太监总管轻扬了下嘴角，道：“夫人，你若现在就回平阳侯府，杂家就跟着你一同去，宣读这道圣旨。”
如今找不到证据，定不了宋书晏的罪。
九霄阁那两人隐匿起来，就算出动了整个黑龙司，也难以在两日之内把人找到。
这是沈玉瑶现下最好的选择。
毕竟能得圣上撑腰的人，在大雍也找不到几个。
听风居的下人规规矩矩站着，虽然不敢吭声，但心里却焦灼万分。
圣上是怎么回事？
若是看在崔家和崔贵妃的面子上，那怎么要将崔雪凝赶去清凉寺？
难不成是看中宋书晏是可造之材？
然而，太监总管的手都有些酸了，沈玉瑶都没接过圣旨。
“按照约定还有两日。”沈玉瑶说道，“请公公回宫复命吧。”
太监总管笑意有点僵，道：“错过今晚，夫人就求不到这道圣旨了。”
“无妨。”沈玉瑶说，似是信誓旦旦。
太监总管皱皱眉头，终究没多说什么，很快就带着圣旨回宫复命。
回到主屋，舒兰和佩兰见自家小姐面色清冷，不带半点笑意，大气也不敢喘。
“小姐要去黑龙司问一下消息吗？”舒兰问。
沈玉瑶看着暗桩传回来的消息，慢声说：“不必了，这两人擅长用蛊，想在两日之内抓到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舒兰撇撇嘴，有一丝不悦。
“也不知道圣上为何不准小姐和离。”她灵光一闪，“圣上看重摄政王，若摄政王开口求个恩典，圣上必定会答应吧？”
沈玉瑶侧头，英气秾丽的脸上尽是冰霜和警告。
这让舒兰和佩兰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险些跪在地上。
“你们还未看明白？”
“圣上早就知道我与摄政王联手，还来往甚密，他是怕坊间有不少的传闻流传开来，让摄政王清誉受损，往后不好娶妻，所以现在才不准许我和离，还想我立即与宋书晏重修于好，别再与摄政王来往。”
沈玉瑶刚才想了又想，大概揣摩出圣意。
若贺霆湛真的帮自己去求个恩典，圣上肯定大怒，认为她不守妇道，对贺霆湛多次勾引。
佩兰瞪大眼睛，“这……小姐和摄政王是清清白白的，我们都知道小姐和摄政王根本没有这种心思。”
贺霆湛都快二十五了还未娶妻，明明是因为他狠厉名声在外。
这跟自家小姐有何关系！
“我们知道没用，重要的是圣上怎么看。”沈玉瑶说道，“圣上回京了，今晚又敲打过我，如今这种情况，我不好再与摄政王合作了。”
舒兰问：“那不查逆王余孽之事了？”
“他查他的，我查我的。”沈玉瑶顿了顿，“反正接下来暂时别再来往了。”
若把圣上惹怒，不仅她没法离开宋家，整个沈家还得遭殃。
两个兰只好应了声。
当晚，摄政王府那边有人来传消息，她们是委婉表明联手之事就此作罢。
侍卫回到摄政王府，把话原封不动的禀报。
纱帘飘逸。
罗汉床上的桌案摆着棋盘。
乾元帝下了一子，满意的点点头：“沈氏女倒是聪慧，一点就通，只不过啊，性子太过执拗倔强。”
回去了，不就皆大欢喜了？
对面，贺霆湛一身宽松衣裳，面色黑沉沉的，可怖至极。
他一首攥紧棋子。
感觉到棋子碎裂，手心传来疼痛之意。
血从缝隙中流出，染红了他那身月白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