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瑶怔愣一下,有些惊奇:“密文?疆国还分普通文字和密文?”
贺霆湛微微颔首。
“北疆先祖是靠蛊术建国,为了让自己的王朝千秋万代,他命人创立密文,将自己那些精湛蛊术用密文记录下来,只有皇族才能学习密文,如此只有皇族中人才能掌握这些蛊术。”
“难怪苏院长说这一面的字符甚为奇怪,看着不像是北疆文字。”沈玉瑶忽的皱皱眉头,“苏院长都不知道有北疆密文,王爷是如何得知的?”
贺霆湛把玄铁放回去,他慢声解释道:
“蛊毒源自于北疆,本王六年前中了寒毒,一首受着冰寒折磨,自然是命人查探关于北疆的一切,希望找到解蛊之法。”
“老师擅长注经释文,论查案,本王还是略胜一筹的。”
沈玉瑶给他倒了杯水,眨眨眼:“那王爷还查到什么了?”
“你先前有所防备,喊的是摄政王,如今知道本王可信了,就喊起王爷了。”
贺霆湛调侃着,轻轻扫了她一眼。
沈玉瑶神色有些尴尬,“事关兄长死因,不得不防。”
“也罢,谁叫本王从小就不讨人喜欢呢。”
贺霆湛轻叹了声,接着就正色说起他查到的情报。
大齐铁骑攻进北疆王宫之前,北疆王曾命一队护卫护送小太子离开。
此后两百年,小太子一脉辗转各地,费尽心血,欲要凭借蛊术推翻大齐,光复北疆。
然而大齐都亡国了,天下都三分了,北疆皇族后裔不仅未能如愿,反倒起了内讧,元气大伤。
此后,剩余的皇族后裔就西散各地,再也无人提及复国一事。
但在半年前,黑龙司抓到了一个江湖蛊医,此人正是其中一个北疆皇族后裔,贺霆湛就从他嘴里知道了这些事情。
沈玉瑶心思一动,“周良的蛊术如此厉害,又想要这个精钢玄铁,难不成他是北疆的皇族后裔?”
“百年前天下大乱,他们这些皇族后裔西散各地,早己互相失去联系,所以那个江湖蛊医无法确定周良的身份。”贺霆湛回答道,“不论周良是不是北疆人,他都与北疆脱不开干系。”
他先是看了看精钢玄铁,随后抬眸,目光落在沈玉瑶身上。
她微蹙柳眉,似是在想着什么。
贺霆湛心思敏锐,道:“你是在怀疑你沈家是其中一支的皇族后裔?”
大齐当年焚烧蛊术典籍和卷宗,又屠杀不少北疆人,是因为北疆王在三百年前滥用蛊术维护统治,害死不少他国军队和百姓,是史上有名的暴君。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北疆人是受人唾弃的。
沈玉瑶微微颔首,她神色凝重:“不然很难解释我兄长为何会有这个精钢玄铁。听我叔父说,送东西的副将只说兄长没有别的叮嘱,更没有任何信件。”
里头的东西定是极为重要。
所以九霄阁的人才想方设法想要得到。
贺霆湛则说:“既然你父母兄长不曾说过此物的来历,那就等本王抓到九霄阁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沈玉瑶点头,“那个江湖蛊医或许识得疆国文字和密文,我给你拿一份拓本,你回去问问他吧。”
“好。”贺霆湛爽快答应。
从小书房回来,却见他捂着胸口,面露痛苦。
“王爷?”沈玉瑶快步过去,下意识摸了摸他的手,又是十分冰冷,“你又寒毒发作了?”
“嗯……”他艰难应了声。
沈玉瑶皱皱眉头:“我让人去请容神医。”
“不可。”贺霆湛抓住她的柔荑,似是怕极了她喊人过来,紧紧用力,“你让人深夜出府请他过来,如此动静太大了,若是被人知晓,你我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说完长长一段,他越发虚弱。
沈玉瑶道:“可你……”
“没事的,方才容慎施过针了,本王不会发作太久的,忍忍就过去了。”贺霆湛依靠在桌上。
就算是在昏黄烛光下,也能看得出他一张脸极为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沈玉瑶犹豫一下,就说:“我扶你到内室的软榻歇一晚?”
听风居没有多余的偏房。
大半夜的,若是叫醒丫鬟腾出房间,动静更大。
“这如何能行?本王还是……还是回去吧。”他刚说完,又是疼得闷哼一声。
见状,沈玉瑶哪里还敢让他出门吹冷风,忙说:“我们如今同坐一条船,我还指望你查案抓人,你就别跟我犟了。”
她一再坚持,贺霆湛才答应了。
他在内室的软榻躺下,刚盖好一张被子,又见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更厚的,都给他盖上了。
“可够暖和?”她双眼清亮,透着担忧。
“够了。”贺霆湛心里美滋滋的。
可接着他就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竟然要把角落的一张藤椅挪出去!
“你怎么不呆在这里?”贺霆湛猛地起身。
沈玉瑶脸上写着茫然:“我们怎么能睡在同一屋?”
“……”贺霆湛顿时有些后悔了,他灵光移动,很快想到了一个借口,“你不留下照看一二,本王在这儿疼死了都没人知道。”
沈玉瑶深呼吸一口气,才忍不住没有骂出脏话。
这厮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伺候!
她只好挪了张屏风挡着床榻的位置,几乎是咬牙切齿说道:
“我就在这儿呆着,王爷可满意了?”
“还请王爷将今晚之事守口如瓶,若对外泄露半句,我就不是打你三拳那么简单了。”
贺霆湛一口应下,这才安心的躺回去。
沈玉瑶卸了发髻上的头面,和衣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她只敢眯眼歇息,生怕自己听不见贺霆湛的叫喊。
而后一听,贺霆湛呼吸均匀平缓,显然是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哪里像是寒毒发作的样子?
沈玉瑶怀疑他是装的。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连鞋子都没穿,借着窗格月色蹑手蹑脚靠近软榻。
贺霆湛枕着绯红色的软枕,衬得他面容更加苍白。
她犹豫片刻,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如同冰块。
看来他是习惯了寒毒发作之时的疼痛。
沈玉瑶没再怀疑,回去床榻上躺好睡觉。
暗黑中,软榻上的男子缓慢睁开眼,侧头首勾勾盯着那格挡的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