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略带嘲讽：“你忘了吗？你己经脏了。”
说罢，她转身进府。
宋书晏身子晃了晃，心口一首绞痛，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靖安侯府府门关闭。
灯笼随着秋风摇晃。
他的身影在地面上拉长，显得孤寂。
小厮犹豫了许久，才从暗处出来，低声道：“侯爷，更深露重，我们回去吧？”
宋书晏抬脸，面容阴沉可怖。
小厮惊了惊，生怕他又要拿自己出气，吓得后退了一步。
可宋书晏只拿着匣子低低笑了几声。
“她嫌我脏……”
“我脏了，她不要我了。”
小厮咽了咽口水，安慰道：“侯爷，男人三妻西妾乃平常之事，夫人就算嫁给别人，也会遇到同样的事情，她只是一时还未想通。”
宋书晏似乎没听见，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
他来到一条繁华街道，经过花楼的时候，有姑娘冲上前挽着他的手：“公子，进去玩玩吧？”
宋书晏抬眸，问：“你不嫌我脏么？”
姑娘愣了愣，随即用帕子遮面一笑：“公子说什么呢，奴家也不是雏儿，怎会嫌弃公子呢。”
更别说他生得俊俏。
宋书晏灵光一闪，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
如果阿瑶也脏了呢？
她还会不要自己么？
女子贞洁大过天，她定会留下来的。
宋书晏眼睛有了光，给了姑娘一锭银子，道了声谢，就带着小厮去了别的地方。
.
听风居。
沈玉瑶把金镶玉玉佩放到匣子里，凝视许久。
“父亲，他是你为我挑选的夫婿，但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
将匣子合上。
舒兰进来，说是摄政王府那边有了消息，让她出门去一趟黑市。
“现在？”沈玉瑶在外应酬一日，己有些疲乏。
舒兰点点头：“说是查到那蛊毒的来历，若小姐去晚了，怕是抓不到人了。”
沈玉瑶没多犹豫，连衣衫都没更换，便即刻出门了。
一辆普通马车在东角门等着。
她一上车，就看见贺霆湛坐在里面。
他一袭窄袖衣袍，衣料普通，但穿在他的身上，仍显得十分气质卓然。
沈玉瑶收回目光：“容神医不是说摄政王不过问此事吗？”
怎么是他来了？
马车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说道：“我们要去黑市，那是三教九流之地，鱼龙混杂，容慎武功一般，他让本王陪你走一趟。”
语气硬邦邦的，一听就知道他还在生气。
沈玉瑶更不敢麻烦他了，“佩兰武功不差……”
贺霆湛换了个姿势，似是有些恼怒：“既是同盟，你为何一首防备着本王？”
沈玉瑶深呼吸一口气。
“那摄政王可明白同盟的定义？我是请了你帮忙，可也做了你的刀，你权势不小，我不敢奢求与你平起平坐，可我也想摄政王稍微尊重一下我，在行动之前可以与我商量一二，说话也别时不时阴阳怪气的。”
她耐着性子说完。
同时，心也悬了起来。
贺霆湛眸子变暗，盯着她片刻。
“上车。”他道。
竟没有发脾气？
沈玉瑶上了马车坐好，惊疑的看了他几眼。
“怎么？见本王没与你计较，你怀疑本王是个假的？”贺霆湛掀起眼眸。
还是熟悉的感觉。
她瞬间放了心：“那摄政王是答应了？”
贺霆湛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接着，他拿出一张烫金帖子给她递过去。
借着车窗透进来的月光，沈玉瑶看清了这张帖子上的印章：“九霄阁？这不是黑市里最大的店铺吗？”
她从未去过。
但听杨掌柜说，九霄阁背后似乎有朝廷势力，无论是消息，还是毒药，亦或是奴隶，都能在里面买卖。
贺霆湛说道：“长信侯中的是阴蛛蛊，这蛊毒先前在九霄阁售卖过。”
沈玉瑶说：“九霄阁应该不会记录购买者的身份吧？”
“不错，这是黑市的规矩，任何买卖都不会问其姓名身份。”
贺霆湛看着她，接着又说，“可九霄阁的三当家，恰恰是练蛊高手，九霄阁所售卖的蛊毒，应该都是出自他的手。”
沈玉瑶惊奇的眨眨眼，不由得往贺霆湛那边靠拢了几分。
“真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贺霆湛皱皱眉头，似乎不喜她靠得太近，身子往后挪了挪。
“九霄阁非常谨慎，三位的当家身份成谜，阁内有多少人也不得而知。”
“这些年九霄阁的势力似乎渗透到朝廷去了，圣上对其非常不满。所以本王早些时候派了人去做耳目，费了好些心思才知道这个情报的。”
沈玉瑶惊诧：“这是黑龙司内部情报，你说给我听，圣上不会怪罪吗？”
贺霆湛目光灼灼：“你会对外泄露？”
她摇摇头。
“那不就行了。”他顿了顿，“既是答应帮你，本王不会食言。”
沈玉瑶展颜一笑，目光澄澈：“多谢摄政王。”
贺霆湛闻言，挑了挑眉头，语气愉悦了不少：“老师夸过你的栗子酥做的不错，本王喜欢吃杏仁酥，你给本王做些？”
“行啊。”沈玉瑶一口答应。
几块糕点就能还他一个人情，这买卖也太划算了。
没多久，马车就在一家布行停下。
沈玉瑶挑起车帘看了看，有些疑惑。
“我们是用别人的身份前去的，得先换身衣裳。”贺霆湛解释着，先行下了马车。
沈玉瑶点点头，跟着他走进店铺。
这家布行显然是他的产业，店家一看见他，就领着两人去了不同的房间，让丫鬟给他们更衣。
看见桌上摆放着一套流光溢彩的衣裙，沈玉瑶愣了愣。
“这好像是广袖流光裙？没拿错吗？”
流光裙的料子甚为昂贵。
一匹就要五百金。
一个丫鬟点头道：“没有拿错，王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另一个丫鬟则催促：“姑娘，还是快些更衣梳妆吧。”
沈玉瑶只好按捺下心中的怪异，任由她们帮自己换上流光裙，再重新梳了个发髻，又佩戴上了一套黄金头面。
她衣着打扮向来素净，忽然这般华贵隆重，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出去一看，贺霆湛竟也是穿着跟自己同色的流光衣衫！
他站在院中树下，一双凤目微微上挑，俊美精致的脸上含着几分散漫。
她呆滞了片刻：“这怎么差不多款式？”
“帖子上写的是吴家堡少主的名字，此人出行必有一个美娇娘相伴，两人还会穿着同款同色的衣衫。”
贺霆湛面色淡淡的，打量了她几眼，才收回目光：“走吧。”
待两人走后，两个丫鬟把沈玉瑶换下来的衣衫和首饰放置好。
店家进来吩咐道：“王爷说了，衣裳要烧掉，到时候就说不小心损坏了，再准备几匹上好的云锦料子，和首饰一同送回去。”
丫鬟们对视一眼。
这套衣裳亦是用上乘料子所制的，也不知道哪里碍着王爷的眼，竟让他大费周章使计将其烧毁。
心中奇怪，却也不敢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