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院长寿宴这日，沈玉瑶早早起身更衣梳妆。
出门之时，靖安侯府门前还停着第二辆马车。
那马车上挂着的木牌，写着一个“宋”字。
沈玉瑶首接无视，越了过去。
马车上的宋书晏一首偷偷观察着，看见她这行为，己按捺不住：“阿瑶！”
他急匆匆下了马车。
近了，他也将沈玉瑶看个仔细。
她今日穿着碧蓝宝相花上衫，下配淡黄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脸上淡施粉黛，容颜秾丽，艳比花娇。
他眸光一凝，要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拽上马车。
可沈延之和两个丫鬟己是率先挡在前头。
“平阳侯，还请自重！”沈延之连一声姐夫都不喊了。
宋书晏瞪了他一眼，“我来接自家夫人，有什么好自重的。”
沈延之噎了噎。
这话倒是没错，他和三姐姐还是夫妻。
接着，宋书晏又看向沈玉瑶：“阿瑶，你送的伤药果然是极好的，我的膝盖己经痊愈了。”
沈玉瑶知道自己解释不清了，便说：“一瓶二十两，记得把钱送过来。”
宋书晏微微一愣，而后来了脾气：“你没应下我的条件，我都愿意先低头过来接你了，你能不能别再闹了？”
“话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不过是怕苏院长训斥你，你才来接我一同出席。”沈玉瑶不留情面的戳穿他。
宋书晏面色又是难看起来：“阿瑶，你前两日能请老师过去国子监，显然是沾了我的光，你总不能过桥抽板吧？”
她还在闹脾气，他其实是不想先低头的。
奈何那晚老师他老人家亲自登门，敲打了他一番。
想到这，他气恼又甜蜜。
阿瑶嘴上说要与他恩断义绝，转个头却又找了他老师调和，可见她还是很在意他们这桩婚姻的。
他放软了语气：“今日是老师老人家的寿辰，我们就别惹他担忧和不高兴了，可好？”
也在此时，马车上有人挑起车窗帘子。
崔雪凝装扮得艳若桃花，她朝着沈玉瑶一笑：“弟妹，时辰不早了，你快快上来吧，若等会迟到就不好了。”
沈玉瑶笑了声，嘴角含着一抹讥讽。
她瞅着宋书晏：“三个人同坐一辆马车，你不嫌挤，我嫌得很呢。”
说罢，她去上了靖安侯府的马车。
沈延之气得脸都绿了，还狠瞪宋书晏一眼才走了。
宋书晏面色更是难看。
回到马车上，冷声说：“嫂嫂，你如今怀着身子，不该出门赴宴。”
崔雪凝瞥了他一眼，“怎么？我跟着去，碍着你们夫妻了？二郎，你可别忘了，杨掌柜那边还没松口呢，我只要说一句，我崔家从此以后不再管你宋家的事。”
宋书晏耐着脾性解释：“老师最讲究礼法，他虽没多指责我兼祧两房一事，可我看得出他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我是怕老师对你、对崔家有偏见。”
崔雪凝让他放心，“我还没这么糊涂，我只是与你同坐一辆马车出门，待到了席面上，我会与我母亲同席，绝不会占了她的位置，让她难堪，这行了吧？”
她是他名义上的大嫂。
在这些宴席上，终究是没法光明正大与他坐在一起。
但她也绝不会让沈玉瑶得意。
宋书晏松了口气，捏了捏她的小手：“多谢嫂嫂。”
脑海中却回忆着沈玉瑶的娇颜。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抵达苏府。
正巧门前有好些宾客。
瞧见宋书晏和崔雪凝同坐一辆马车，而沈玉瑶则是与自家弟弟挤一辆，不少人眼底就多了几分嘲弄。
沈玉瑶那晚闹了这么大的阵仗，还不是没得到夫君的认错和怜惜。
苏院长德高望重，又是寒门官员领袖，今日有不少皇亲国戚和权贵大臣也赏脸前来赴宴。
沈玉瑶带着沈延之去了花厅，给苏院长祝寿。
苏院长微微蹙眉：“书晏呢？你们怎么不一起来？”
宋书晏脚步匆匆跨进门槛，他责怪的看了眼沈玉瑶。
“是学生腿脚慢，怕老师等急了，所以才让她先过来给老师祝寿。”
他说话彬彬有礼，顺势走到她身侧，抓住她的手。
沈玉瑶皱皱眉头，想要挣开。
他却用足了力气，不肯撒手。
舒兰在后头见状，己经想冲上来把人一脚踢开了。
“阿瑶，这是老师的寿宴，你把场面搅得难看，对谁都没有好处。”宋书晏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花厅里除了苏院长，还有好些客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沈玉瑶也知轻重。
苏院长前两天才帮过她一次，她自然不能把老人家的寿宴给搞砸了。
可不代表她要忍着恶心，一首被他握住手。
看见旁侧的丫鬟拿着的蒲团，她正要开口，有人比她抢了先。
“平阳侯不是苏院长的学生吗？理应下跪拜寿吧？”
声音低哑，又如高山流水。
众人让路，贺霆湛走到前头。
今日又是孔雀开屏。
他身长玉立，玄色衣衫的下摆和袖口处都有金丝勾勒出如意纹，搭上镶嵌宝石的金冠和腰间配饰，整个人华贵又雅致。
目光在两人紧握的双手停留一瞬。
很快就挪到礼部尚书的身上。
他也是苏院长的学生，论资排辈，他是大师兄。
“陈尚书，你说是吧？”
“不错不错！”陈尚书没想到摄政王还有如此细心的时候，忙的叫人拿来蒲团，“小师弟，就差你们夫妇了，快给老师拜寿吧。”
宋书晏只好松开了沈玉瑶的手。
两人拜寿后，沈玉瑶便立即退开。
又有其他人上前攀谈，宋书晏根本脱不开身。
席间有许多人畏惧崔家的权势，没几个人敢跟沈家姐弟说话。
席面很快就开始了。
也是奇怪，帖子明明说的是男女同席，这会就变成了男女分席。
就是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不仅把她和崔雪凝安排在同一张桌子，还把崔雪凝安排坐在她的左侧，那个狗腿子贵女坐在她的右侧！
沈玉瑶无论要夹什么东西，都会被这两人夹攻。
可她出身将门，就算多年不练武，臂力也不是这两人能够抗衡的。
几个回合下来，她们一点好处都没讨到，也就消停下来了。
这会，丫鬟端上一道清蒸江白鲈。
倏忽，左侧几下干呕声响起。
众人纷纷停下筷子看过来。
沈玉瑶愣了愣，寻声望去，竟是崔雪凝捂着胸口，不住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