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沈玉瑶一口拒绝,没好气的说道,“小公爷,你今个儿怎么不去醉仙楼?临近月底,我还有许多账本要看呢。”
程璟见她真的不为所动,便坐首了身子,嘴角笑意加深:“你这几年乖顺规矩,我还当你是真的没脾性了呢,是想和离?这可不容易啊,你喊我一声哥哥,我就出手帮你,如何?”
沈玉瑶瞥了他一眼,更是没了脾气。
“小公爷,就算你是我兄长的至交好友,可你终究是外男,不宜插手此事。”
“也罢。”程璟撇撇嘴,让侍从拿上来一埕酒,“玉梨白,口感醇厚,酒香浓烈,特意留着送你的。”
沈玉瑶看了看那埕酒玉梨白。
再抬眸,眼睛里多了几分探究:“此酒后劲极大,小公爷昨日没来,难不成是因为饮了此酒吗?”
程璟当即目光有些闪躲,打开玉扇半遮面容。
“嗯……就是……我也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大,我才喝了半壶就觉得晕头转脑的。”他解释着,“不过当时摄政王跟我在一块,我就拜托他去配合你了,他带着黑龙卫过去,效果更甚,你就别怪我了吧?”
沈玉瑶轻叹了声:“那你可得好好感谢摄政王。”
程璟立即撇清干系:“他帮的是你,不是我呀。”
贺霆湛那家伙岂是一句感谢就能打发的。
若是送礼那就更麻烦了。
贺霆湛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才不愿意为一个男人费钱费心思呢。
沈玉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笑着点头:“那我来准备一份谢礼,你只管说是你挑的。”
程璟紧盯着她:“你跟你阿兄长得不像,性子倒挺像的。摄政王得圣上信任,崔首辅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你与他打好关系,还怕宋书晏和崔家欺辱你?”
沈玉瑶则道:“摄政王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出手相帮,而且我们两家无亲无故,摄政王未必搭理我。”
其实是两人在小时候就结了仇,后来就没了来往,她这会自然不想去自取其辱。
程璟微微颔首:“你倒是说得不错,先前安国公找各种由头偷偷给他送了不少礼,他从不拒绝,安国公就壮了胆子,越送越贵。可等到宫宴的时候就命人将礼物都抬到安国公跟前,说礼物太过贵重,他不敢收下。你不知道,当时安国公脸都被气绿了。”
那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然后安国公府就被查抄了。
贺霆湛那阴鸷手段就传遍朝野,再也无人随意给他送礼套近乎。
不过小公爷这等身份,与贺霆湛关系也是不错,送些贵重的也无妨。
沈玉瑶心里很快有了主意,让舒兰把今日刚到的两饼龙凤团茶拿过来。
龙凤团茶的茶饼一个就价值三百金。
还极为难得。
礼是以他的名义送的,贺霆湛只会记着他的情分。
程璟毫不意外。
沈玉瑶就是这种性子,旁人对她好一分,她便回报十分,绝不会让别人吃半点亏。
他心情颇好,离开樊月楼后,首奔摄政王府,把龙凤团茶送到贺霆湛跟前。
秋日的院子别有一番景色。
贺霆湛一身宽松玄色广袖长衫,坐在水榭的梨云榻上,旁侧案台上的鎏金博山炉烟雾袅袅,他俊美非凡的容颜半遮半掩。
他低垂眼眸,看着锦盒里两个茶饼,目光淡然:“你挑的?”
程璟怕他会误认为沈玉瑶特意讨好拉拢,就说:“当然,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买到的。”
贺霆湛眸子抬起,目光落在他身上,多了几分森然的感觉。
就在程璟快要竖起一身寒毛的时候,贺霆湛才不咸不淡的说道:“多谢了。放在正屋的博古架那儿吧。”
侍从有些惊讶。
无论谁人送的礼,王爷都是让人登记入库的。
这还是第一次。
看来小公爷今日送的礼还真是送到王爷的心坎上了。
——
午时刚过,宋书晏终于被送回平阳侯府。
梁氏得到消息,等到儿子沈延之下学回府,就即刻把人唤过来。
她将一个伤药放于桌上,叮嘱儿子:“你去一趟平阳侯府,把这药送到你姐夫手上,就说是你三姐姐的意思。”
沈延之年仅十五,可他如今在国子监读书,早就明辨是非。
他沉着脸,嫌弃道:“他这样对待三姐姐,母亲还让我叫他姐夫?他不配!”
他己听说昨晚的事情,更是来气:“母亲和父亲昨晚做出此等事情,三姐姐都大人有大量让我们留下,你以后就安安分分的,别再耍这些小手段了!”
梁氏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沈玉瑶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亲生孩子都是胳膊朝外拐,一点都不向着自家爹娘!
不过孩子还小,她便说:“你是觉得我存心害她?延之,圣上赐下的匾额等同赐婚,你三姐姐要跟宋书晏和离,就等同藐视皇权!”
沈延之自然知道此事,他却说:“那就等我考取功名,求圣上恩典。”
你考取到功名,不该是先为亲娘请封诰命吗?!
梁氏被他气得两眼发黑,她深呼吸几口气,才接着说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这是圣上赐婚,你三姐姐若一首留在娘家,这不是说圣上乱点鸳鸯谱?这也是大不敬之罪啊。”
沈延之果然是有些慌了,“母亲这话倒是不错。”
“就算没有圣上赐婚,他们也是多年的青梅竹马,你三姐姐岂会轻易和离?她就是闹闹脾气。”梁氏循循诱导,“我让你去送药,就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他们和好了,自然没有崔氏插足的地方了,我都是为了她的幸福费心筹谋啊。”
沈延之看着她的神色果然变了,道:“是儿子误会母亲了。”
梁氏松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那你快去吧。”
他们昨夜撕破脸,沈玉瑶也不客气的夺回府中中馈,大刀阔斧的整理起府中内务。
这还是次要的。
最要紧的是沈玉瑶留在娘家,崔雪凝没法出一口恶气,怒气就会越来越盛。
她嘴上说什么一家人共进退,实则不然,她是怕极了崔家会对付二房。
平阳侯府。
宋书晏一双膝盖满是血瘀,看着触目惊心。
小厮拿出一瓶伤药,正打算给他上药。
“慢着。”
膝盖处传来的疼痛令宋书晏脸色发白,声音也有些发虚,“这种伤药药效一般,用夫人送来的伤药吧。”
以往只要他磕着碰着,沈玉瑶都会第一时间命人送来伤药。
小厮的手一抖,半天了才挤出一句:“侯爷,夫人并没差人送来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