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审视，沈峰仿佛没看见，依旧一脸人畜无害地笑着。
“楚督察，难道你们执法局有规定，不准市民送锦旗？”
楚晖眼神微眯，心里波涛汹涌。
良久，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怎么会呢？热心市民送来的锦旗，一首是我们坚持执法的动力。”
他旁边的路铭，身子猛地一颤。
心里咯噔一下。
都对上了。
没错，
余勇肯定收了那帮人贩子的黑钱。
他杀了人贩子一伙，人贩子又供出了余勇，然后一家人被他报复了。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喉结一动，干咽了口唾沫。
他看向沈峰的眼神多了畏惧与阴毒。
心中有鬼，总归是怕光。
沈峰五感异常敏锐，早察觉到了这股赤裸的敌意。
目光一转，掠过路铭，又落回楚晖身上。
“我就知道，执法者是最值得敬佩的人。”
“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楚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勉强。
沈峰也笑了。
一样有些假。
他和楚晖有过一段友好期，但如今，屁股决定脑袋，立场对立了。
自然虚与委蛇，逢场作戏了。
就在气氛微妙之际，路铭突然暴起，抬手指着沈峰，声音拔高。
“是你！你不仅杀了那些人，余勇的死……也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
审讯室的空气，瞬间绷紧。
楚晖和另外两人没有阻止，反而死死盯住沈峰，想从他脸上读出蛛丝马迹。
沈峰眉头微皱，看向楚晖：“楚督察，这位路执法……这是什么意思？”
“杀了哪些人？还有余执法……难道己经英勇就义了？”
“并且，你们的意思是，我是凶手？”
他指了指自己，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公事公办。”
“我相信法律，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等我律师来了，再配合问询。”
楚晖赶紧拍了拍路铭，示意他冷静，转头对沈峰说道：“沈峰，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请你来，只是例行问询，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你和双方……都有接触。”
“双方？”
楚晖却没有再多说，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案件信息属于保密范畴，这个不方便跟你透露太多。”
“好吧，真没想到……一位为公为民、刚正不阿的执法者，就这么……”
他抬头，再次看向楚晖：
“他的家人呢？我想去慰问一下，也算表达一下敬意。毕竟，他曾帮过我。若不去看看，我心难安。”
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楚晖眯着眼，打量他良久，才淡淡说道：
“余勇作为执法者，其家人信息是保密的。而且，我们执法局会妥善安排，不会亏待他们的。”
“你有一番心意就好了！”
沈峰点点头：“好吧。真心希望，多一些这样的执法者。正是有他们，才有如今这安定社会。”
“楚督察，你们……令人敬佩。”
楚晖赶紧摆手：“都是职责所在。”
话锋一转：“我们继续吧。”
沈峰却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楚督察，我律师还没到。”
“杀人案太严重了，我怕说错话，对我不利。”
“再说了，你们看起来太严肃，我这个小市民……确实有点怕。”
楚晖脸色一僵，呆滞当场。
而一旁的路铭则是再次冷声开口：“张口闭口律师，你是小市民吗？”
看到路铭情绪失控，楚晖立刻起身，一把按住他：“够了！他有权要求律师，我们等。”
沈峰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嗯，等律师来了我们再聊。”
西人匆匆离开审讯室，沈峰则靠在椅背上，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目送几人离开，目光最终停留在路铭的背影上。
这个人——敌意最重。
如果真和于勇一样，那也简单。
执法者？
哼！死了，就不会再执法了。
审讯室外，楚晖盯着路铭，语气压低：“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如此失态？”
“我们是执法者，更要讲证据、讲程序。”
“你这样情绪化，会被人投诉的！”
路铭低头，咬紧牙关：“是我的问题，我失态了……”
“死了那么多人，余勇一家被残忍杀害，我只是想尽快揪出凶手。”
“我的线人，几乎确定是他做的。”
楚晖皱了皱眉，神情有所松动，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想破案，但不能乱来。”
“你的线人说他是，他就一定是吗？”
“他若真是凶手，我们就更要找出证据，这样才能把他钉死。”
三人点了点头，气氛稍微缓和。但陆铭眼中的情绪，却开始变化。
冷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股近乎偏执的狠意。
旁边两人以为他只是因为余勇之死而心情沉重，却没注意到他此刻内心的翻江倒海。
悔、恨、怕，复杂的情感交织着，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胸膛。
“文龙帮一而再地让我出手……这个沈峰，绝对不一般。”
“他刚才提到余勇，绝不是巧合……是在暗示我？还是在威胁我？”
“他知道我和文龙帮的事？不然，为什么总扫视我？”
想到这里，他心中升起了一股焦急。
“绝不能让他轻易出去……不然，下一个，就可能是我。”
等三人离开后，陆铭迅速打开手机，启动录音功能，推开审讯室的门。
门“咔哒”一声关上。
沈峰依旧坐在原地，看到他进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怎么，还是不死心？”
路铭冷着脸，拉开椅子坐下：“沈峰，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就别装了。”
“装？我有什么好装的？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有陆执法，我得罪过你吗？你看起来对我意见不小啊。”
路铭哼了一声：“我是执法者，而你是杀人犯，仅此而己。”
沈峰并未反驳，反倒轻笑一声：“也是，抓凶心切，我能理解。”
“不过你和余执法倒是挺像的，都是执法如山、刚正不阿的好人。”
说到这个‘好’字时，他明显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