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洋邪师

2025-08-22 4957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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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老城区泛着铁灰色的光,钟楼尖顶刺破晨雾,像柄倒悬的剑。田蕊攥着三清铃的手背青筋凸起,铃铛在寂静中泛着冷光。

"那女妖精应该就藏在钟楼。"我踢开挡路的共享单车,法尺在腰间隐隐发烫。晨雾中有黑影掠过,绣花鞋踩碎落叶的声响时远时近。

钟楼铁门虚掩着,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田蕊突然拽住我胳膊:"铃铛在示警..."话音未落,破空声擦耳而过,三枚铜钉钉入身后砖墙,摆出个倒三角——正是奇门遁甲里的"伤门"杀局。

穿旗袍的女店员从螺旋阶梯款款而下,绣花鞋踏在铁阶上竟无声无息。她指尖夹着六枚铜钱,摆出天罡北斗的阵型:"小道士,你师父没教过你'辰时不入凶煞地'?"

我瞳孔骤缩——这手"金钱问路"是山西全真教的秘术,刘瞎子提到过半卷《天机策》,可惜太过深奥我没看完。这一次我更加确定女店员身后必定有玄门高人。

"叮!"三清铃突然自鸣,田蕊的阴阳眼泛起银芒。她看见女店员背后浮着七道虚影,每道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服饰,最老那个梳着清朝辫子。

"借尸还魂?"我倒吸冷气,"怪不得你没影子,居然夺了七代人的命格!"

女店员嫣然一笑,铜钱如飞蝗袭来。我甩出法尺格挡,金属相击迸出火星。田蕊趁机摇铃,铃声却像撞上无形屏障,在钟楼穹顶反弹成刺耳尖啸。

铜钱阵突然变阵,化作"九宫飞星"。女店员步踏禹步,袖中抖出条浸过尸油的麻绳:"你们不该碰那面铜镜——"绳套闪电般勒住田蕊脖颈,将她吊上钟摆。

我掷出法尺斩断麻绳,接住坠落的田蕊时,瞥见钟楼机械室闪着诡异红光。齿轮咬合声突然加速,百年铜钟无风自鸣,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子午冲煞!"我摸出怀表——此刻正是卯时三刻,"她在用钟声改风水局!"

田蕊突然咳出黑血,血珠溅在三清铃上。铃舌突然凝实,发出编钟般的浑厚声响。女店员脸色骤变,清朝虚影竟在声波中扭曲溃散。

趁她分神,我撞开机械室铁门。胡猛被铁链悬在齿轮组中央,胸口贴着道紫符——是南洋的"噬心咒"。更骇人的是整面西墙嵌满铜镜碎片,每片都映着张痛苦的人脸。

"快走..."胡猛气若游丝,"她在炼……"

铜镜阵突然泛起涟漪,沈秋棠的虚影在镜中浮现。女店员的笑声从西面八方传来:"多亏你们超度那丫头,省了我炼化怨魂的功夫!"

田蕊突然将三清铃按在镜面,铃身上的"蕊"字亮如烙铁:"沈学姐!"镜中虚影浑身一震,竟调转方向扑向女店员。

钟楼附近一切光源突然消失,整个钟楼像是坠入了无边地狱。女店员点燃人皮灯笼,映出满墙的黄符——全是借命契约。

"老妖婆!"我挥尺劈向灯笼,法尺却被她徒手攥住。她指甲暴长三寸:"你道法没学好,功夫还这么差!"

田蕊突然扯断颈间红绳,三清铃脱手而出,镇在了女店员的脸上。我趁机咬破舌尖,将精血抹在胡猛胸口的紫符上。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暴喝,铁链应声而断。从怀中抛出枚玉八卦,正嵌在铜镜阵的阵眼。

钟楼剧烈震颤,万魂镜接连炸裂。女店员的七道虚影哀嚎着被吸入玉八卦,清朝那个突然开口:"小心老城区..."话未说完便烟消云散,似乎是害怕什么东西,在阵法被破后,女店员转身跃下钟楼,消失在视野中。

晨光刺破黎明时,我们拖着昏迷的胡猛爬出钟楼。回程的出租车上,三清铃在田蕊掌心微微发烫。她对着阳光细看,发现铃舌内侧刻着极小篆文:"田氏巫女,镇守津门"。

"原来奶奶没说谎..."她着铃身,"我家祖上真是巫族。"

我假装打瞌睡,法尺却在包里轻颤——尺尾不知何时缠了根银发,正是田蕊昨夜打斗时散落的。刘瞎子说过,法器结缘是天定,就像法尺选了我,三清铃...

"喂!"田蕊突然踹我小腿,"别装睡!你早知道这铃铛和我有关吧?"

我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梧桐,嘴角不自觉扬起。

“周至坚,你说那妖婆会逃到什么地方?”田蕊问完,我俩异口同声说道,“剧本杀店!”

“师傅,麻烦调头回老城区,我们先不回学校了。”我对着司机喊。

“嘛玩意?这不好掉头,得前边再走两个路口。”司机操着浓重的天津话,似乎有些不满。

“啊?真回去?”除了司机,最不想折腾的人应该是胡猛,听我说完脸都绿了。

梧桐叶擦着青砖墙簌簌飘落,民国老宅的爬山虎比三日前更茂密了。藤蔓缠住雕花铁门,在晨雾中织成张墨绿的网。田蕊用三清铃叩响门环时,铜铃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阴气比上次重了三倍不止。"我摸出罗盘,磁针正在疯狂打转。胡猛裹着件不合身的校服跟在后面,他胸口的紫符虽除,但脖颈还留着锁链勒出的青痕。

门轴转动声像老妪的叹息。穿堂风卷着纸钱扑面而来,昨夜烧剩的纸灰竟拼成个"死"字。田蕊的银丝眼镜蒙上雾气,阴阳眼里映出无数悬在梁上的白绫,每道绫子都系着枚铜钱。

"坎离倒转,死门移位。"我撒了把盐米探路,颗粒刚落就腾起青烟,"这宅子被人改成了活棺局。"

胡猛突然扯我衣角,卦盘在他手里嗡嗡震颤。坤位铜钱首立不倒,这是大凶之兆。他蘸着唾沫在青砖上画出卦象:"地火明夷...主伤主祸..."

话音未落,二楼传来留声机的沙沙声。这次放的竟是《何日君再来》,女声幽怨得能拧出血来。我们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向上,扶手上的雕花牡丹突然渗出黑汁,染得满手腥腻。

女店员倚在梳妆台前,旗袍开叉处露出青紫尸斑。她指尖绕着缕头发,发丝另一端系着个襁褓大小的陶偶:"等你们好久了..."陶偶突然睁眼,瞳孔是两粒染血的相思豆。

田蕊的三清铃突然脱手飞出,悬在镜前发出悲鸣。镜中浮现出个穿唐装的老者,正用毛笔在婴孩额头画符。朱砂渗进皮肤时,那孩子突然发出八十老叟的嘶吼。

" 种魂术!"我浑身发冷。听刘瞎子说过,南洋邪术师会把将死之人的魂魄种在胎儿体内,借先天元气续命。镜中老者笔锋一转,竟在虚空写下我的生辰八字。

胡猛的卦盘突然炸裂,碎片划破他脸颊:"我们中计了!这是引魂阵..."话音未落,整层地板塌陷,我们坠入漆黑地窖。腐臭味扑面而来,田蕊点亮手机,冷光里赫然显出数百陶瓮——每个瓮口都封着张人脸!

"这才是真正的剧本杀店。"女店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些学生以为在玩招魂游戏,实则是给自己选棺材..."

我摸到墙上的电闸,拉亮灯的瞬间几乎呕吐。西墙嵌着整面人骨拼成的八卦图,中央阴阳鱼是两具交缠的童尸。东侧货架摆满玻璃罐,福尔马林泡着各种器官,最醒目的是个跳动的心脏,表面纹着紫薇斗数。

唐装老者从阴影中踱出,龙头杖敲击青砖的节奏暗合子午流注。他颈间挂着枚玉蝉,蝉翼上刻着"吴"字篆文:"后生可畏,后生可畏,种魂术都认得,不简单啊,敢问周小友师从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我恶狠狠说道,跟这种邪修,真的没什么话可聊。

地窖的钨丝灯在老者脸上投下蛛网状阴影,他手中龙头杖镶嵌的骷髅眼眶里泛着磷火般的幽光。我注意到杖身缠绕的并非龙纹,而是某种深海生物的触须——表面布满吸盘,每个吸盘中央都嵌着粒人牙。

"可惜了。"老者嗓音像是砂纸打磨锈铁,"能看出阴煞锁魂阵的,近十年你是头一个。"他掀开唐装前襟,露出胸口纹着的倒悬罗盘,天池位置镶着枚发黑的舍利子。“如果仅仅是借命换运的事情,我倒可以留你一命,可惜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掺和超市地下的事情。”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肆意杀害平民,你也配称前辈。”

田蕊突然捂住嘴,三清铃在她掌心疯狂震动。阴阳眼中,那枚"舍利子"分明是颗缩小的颅骨,表面用金漆描着密宗经文。更骇人的是老者周身缠绕着数百根因果线,每根都系着个蜷缩的婴灵。

"这是...千婴罗刹相!"我后背渗出冷汗。刘瞎子曾提过南洋有种邪术,需在甲子之年吞噬六百个阴年阴月出生的婴孩,方能在罗刹海中修成不死身。

老者枯指抚过龙头杖的触须,吸盘突然张开吐出腥臭黏液:"小友既知罗刹海,可识得这个?"黏液落地化作人形,竟是昨夜钟楼里被吞噬的清朝虚影,此刻己成半透明的伥鬼。

胡猛的卦盘突然爆出火星,六枚铜钱在青砖上烧出焦痕。他抹着鼻血嘶吼:"寅位生门,巽宫见火!"话音未落,货架上的玻璃罐接连炸裂,福尔马林混着脏器泼在童尸八卦上。那只三眼心脏突然膨胀,表面紫薇斗数纹路迸出血光。

"小心!"我拽着田蕊滚向墙角。老者龙头杖点地,整面人骨八卦墙应声翻转,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陶瓮。每个瓮口都封着张人脸,最中央的陶瓮正在渗出黑血——正是我们在后院挖出的沈秋棠骨灰坛!

女店员突然撕开旗袍,后背刺青并非《清明上河图》,而是幅倒悬的星宿图。二十八宿的位置镶着人牙,牵牛星处正是沈秋棠的面容:"老板给过她机会..."她指尖抚过星图,"可惜那丫头宁肯魂飞魄散也不愿当星奴。"

三清铃突然脱手飞出,铃舌在虚空划出北斗轨迹。田蕊的银丝眼镜炸裂,瞳孔化作璀璨星海:"我看见了...这些陶瓮对应天津卫的七十二沽!"如果田蕊看到的没错,那就说明还有七十一个类似超市地下这种阴煞锁魂阵存在,这样算来受害者何止百个。

我回想入校来发生的事情,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王副院长家中的邪神像,有明显的南洋特征,很可能是这唐装老头埋下的暗棋,方便在学校挑选学生,通过剧本杀或者意外事件制造材料。

老者首次露出惊容,龙头杖横扫货架:"居然有巫族后人,那留不得你们!"数百陶瓮同时震颤,黑气凝成巨蟒扑来。我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法尺在血雾中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贪狼星纹。

"天枢破军,贪狼噬煞!"尺锋斩断黑气刹那,整座地窖浮现出巨型天津卫地图。七十二个光点亮起,每个都对应着剧本杀分店的位置——这才是真正的阴煞锁魂大阵!

“胡猛,快占一卦,找生门。”我心中大骇,这老头的邪术可不是我这种半桶水能制止的,刘瞎子来了都未必能过招。心里这么想的,嘴里还是不能怂,大喊雷祖圣号。

胡猛突然将卦盘按在胸口,六枚铜钱嵌入血肉摆出"地火明夷"卦象。鲜血浸透卦纹时,他嘶吼着抛出本命铜钱:"乾宫移位,九星伏吟!"

女店员气势汹汹的朝田蕊而来,气得田蕊爆粗口:“胡猛,给老娘说人话。”

“现在是卯时,破晓了!”随着胡猛的喊声,我立刻明白过来,用尽全身力气踩着陶罐向天花板撞去,本来是无头苍蝇乱飞,没想到这老宅年久失修,竟然被我撞得松动。

天花板轰然塌陷,晨光如利剑刺入地窖。

老者发出非人尖啸,唐装化作碎片露出遍布全身的星图刺青。每处要穴都钉着枚棺材钉,钉帽刻着生辰八字。他纵身跃入尚未完成的童尸八卦中央,整面人骨墙突然活过来般蠕动。

果然,阴煞再厉害也怕阳光。我心中暗喜,这时候唐装老者一把揪住女店员,踩着女店员的身体跳上了地面。

"他想逃!"我掷出法尺钉住他的影子,"田蕊摇铃!"

三清铃迸出梵音,七十二沽的光点接连熄灭。老者半截身子被三清铃震慑,似乎还在反应。突然间,老者那影子分裂成两个,居然在我们面前眼睁睁移走了。

我死命往上爬,但是女店员体术高超,早己在我前方,正当我一跃而起爬上地面时,女店员被唐装老者推了一下,从地面狠狠摔了下来。

“先生!”女店员难以置信的看着老者。

“既然成了星奴,就给我好好断后,谁让你爬上来的。”唐装老者恶狠狠朝我们瞪了一眼,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后会有期。"老者最后的声音混着地鸣消散。女店员想趁乱逃走,被塌陷的横梁压住双腿。她背上的星宿图正在消退,沈秋棠的面容从牵牛星位挣脱,化作流光融入三清铃。

晨光刺破晨雾时,我们站在废墟外的梧桐树下。田蕊着铃身上新浮现的星纹,忽然将三清铃按在我掌心:"昨夜铃声响时,我听见奶奶在哼安魂曲..."

我翻过铃身,发现"蕊"字旁多了行小篆:"津门九河,巫脉镇海"。远处消防车的警笛撕破寂静,而真正的危机,正随着老者在七十二沽布下的暗桩悄然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