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尘凝视着铁笼里的男人们,眉中已经拧出一个川字。
这些人明明还有呼吸,却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连最基本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慧娘趴在丈夫身上哭到哽咽:“相公你看看我啊!你到底怎么了”
一声声“相公”回荡在地牢的阴冷,悲鸣恐怖。可那男人只是机械地转动脖颈,浑浊的眼珠里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不对劲。”墨倾尘沉声开口,指尖无意识地着断剑的剑柄,“就算被折磨得疯傻,也该有痛觉有反应,这模样”
玉檀已经走上前,指尖轻轻搭在一个断腿男人的腕脉上。那男人没有本能的退缩,任由摆弄。
她又俯身查看对方的瞳孔,用灵力试探着触碰其经脉,最后站起身环顾四周,铁笼里的十几个男人,全是这副空洞麻木的模样。
“这情形”玉檀的声音沉重万分,她顿了顿,目光掠过那些毫无生气的面庞,终究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她并非医者,也没办法贸然开口。
“灵魂离体。”
这时,清璇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清冷如碎冰相撞。众人回头,只见她不知何时已走到铁笼边,素白的指尖悬在笼外,目光落在那些男人空洞的眼窝上,没有半分波澜。
“灵魂离体?!”玉檀听到这四个字,有些惊讶。
慧娘猛地抬头,泪水糊住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苍白至极,“仙长,您说什么?好好的人,灵魂怎么会离体?是不是被什么妖法害了?您一定有办法救他对不对?”
她抓着铁栏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抵在锈蚀的铁条上,几乎要嵌进肉里。
清璇没有看她,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些男人身上,淡淡道:“是被强行抽走的。手法粗劣,带着怨煞之气,应是用了邪术。”
玉檀站在一旁,悄悄打量着清璇。
这位白衣仙子自始至终都平静得近乎冷漠,悄无声息的站在旁边,如今只一眼便道出了关键,连抽魂的手法都能辨明
她暗自运转灵力试探,却感觉对方周身像是裹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别说探查修为,就连她金丹后期的灵识都被轻轻弹开。
再看那张脸,明明身处这腐臭阴暗的地牢,却美得像雪山之巅未染尘埃的冰莲,让人不敢直视。
她望向墨倾尘。
他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恐怕是王志远那群畜生干的!”烈火门的弟子攥紧了拳头,指节咯咯作响,“能使出这等邪术,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是邪修?”
“仙长!求求您救救我男人!”慧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朝着清璇哀求,“您既然能看出来,就一定有法子!我们全家就指望他活了,您若肯救他,我这条命给您都行啊!”
清璇终于移开目光,落在慧娘颤抖的身子上,语气没有丝毫温度:“救不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人绝望至极。
“灵魂离体超过三日,肉身便成空壳,纵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不可能!”慧娘猛地抬头,泪水混合着地上的尘土淌满脸颊,“他还活着啊,怎么会救不了?仙长您再想想办法,求求您了!”
她膝行着想要靠近,伸手去抓清璇的裙摆,后者却躲开了。
这时,地牢入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其余的女人们终究是按捺不住,互相搀扶着走了下来。
看到铁笼里的景象,她们先是一怔,随即疯了一般扑过去寻找亲人。
“当家的!你看看我!”
“爹!我是小花啊!你认认我!”
“阿弟,你的手臂呢?你怎么了!”
哭喊声瞬间填满了整个地牢,可回应她们的,只有男人们麻木的眼神和机械的动作。
可那些曾经熟悉的亲人,如今都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女人们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哭声渐渐变成绝望的呜咽,最后纷纷围到清璇面前,或跪或泣,哀求声此起彼伏。
“仙长救救我们当家的吧!”
“求您发发慈悲,我们给您磕头了!”
烈火门的弟子们看着这一幕,脸色都有些沉重。
有个年轻弟子忍不住开口:“仙子,她们实在可怜,您就算只有一分把握,也该试试啊。”
清璇冷冷扫了他一眼,语气如淬了冰:“我说过无能为力。你们想让我如何?用灵力捏一个假魂塞进去,让他们做个活死人?”
“你!”那弟子被噎得脸色涨红,他自幼在烈火门长大,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恭敬地唤一声“仙师”,何曾受过这等冷遇?
他本就年轻气盛,现在也控制住不自己脾气:“你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散仙,真当自己有多了不起?这般铁石心肠,也配称为修士?”
清璇微微抬眼,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寒光,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帝面前妄议是非?”
墨倾尘赶紧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清璇身前,低声劝道:“别跟他们计较,这里还有这么多百姓在。”
他太清楚这位的脾气,真动起手来,别说这地牢,恐怕整个村子都得被掀翻,到时候这些本就可怜的村民更是遭殃。
玉檀也连忙按住还想说话的年轻弟子,对着清璇拱手道:“仙子息怒,是我师弟无知冒犯,我代他向您赔罪。”又转头厉声对那弟子道:“还不快给仙子道歉!”
那弟子虽心有不甘,但在清璇那无形的威压下,终究还是咬着牙低下了头。
清璇移开目光,烈火门的人还是忍不住暗中打量。
墨倾尘这才转向那些哭泣的女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各位乡亲,我们真的尽力了,你们的亲人只能这样了。”
女人们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王志远的痛骂。
“那个挨千刀的畜生!不得好死!”
“他把我们村子毁了,把人都害成这样,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这个畜牲!畜牲!”